银魂丨桂中心丨When The World Was Young 7

“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守好我们的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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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惊雷

“开炮!”

一声惊雷般的巨响在旷野上爆开,猩红的火光卷着尘土在大地上来回咆哮。两军之前的界线已被冲锋部队突破,天人和武士已混成一团,密密麻麻地散落于喧嚣的战场之上。染血的刀剑泛着寒光,或劈、或砍、或刺,用来自古代时代的精钢对抗外星生物们的外星武器。武士之国已不复存在,唯有武士仍在用他们的刀剑书写着他们的灵魂之歌。

高杉晋助在战场上疾驰,武士刀尖划过之处迸出一道凛冽的电光。他用迅速而凶猛的攻击为自己制造了一个死亡的屏障——谁胆敢跨进这个区域,就只有死路一条。在他不远处,坂田银时的四周血花四散,分不清所属者的鲜血被斩成一片薄雾,渗进他猩红色的瞳孔,放出凛冽寒光。在三角阵型的另一个顶点上的是桂小太郎,他的剑锋迅猛而难以捉摸,在空气中和敌人的血肉里划着锐利的折线,清秀的眉眼间已不见文雅的气质,取而代之的是喷涌而出的杀意。他们的周围到处是被弹片炸起的尸体和武器碎片,大地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发出声声哀鸣。

这不是人应该涉足的地界。三人此刻已经感受不到自己作为人的存在——他们是擅闯修罗地狱的恶鬼,是迸发出阵阵悲鸣的、愤怒的野兽,向这个褫夺自己的老师和理想的世界开战,直到筋疲力尽。

在奈落带走松阳老师的那一夜,松下村塾在火光中消失了。银时、高杉和桂用了很长的时间克制和宣泄心中的悲愤,用了更长的时间组织起曾经的同学,四方游说,招兵买马,举起义旗,向天人宣战。三个人的年龄加在一起没有超过六十岁,如今却要如久经沙场的将军一般排兵布阵,折冲杀敌,对抗无论是科技还是兵力都远超自己的天人。甚至连他们的对手一开始也只是饶有兴味地观望着这几个自不量力的年轻人,直到这支寂寂无名的军队势如破竹、一胜再胜,才匆忙向战场派出援军。而此时的三人,已从先前的战斗中汲取了足够的经验,获得了足够的声望——他们的声势已经大到足以吸引国内其他的攘夷部队前来投奔,武士之国一度熄灭的希望星火再次被点燃了。

“喝!”

“喝!”

木制的酒杯重重地撞在一起,在豪迈的欢呼声里,摇晃的酒浆从杯口的边缘洒出,在兵士们的衣袖上打出点点水痕。酒桌上的饭菜早已被消灭了一大半,在场的士兵们在酒意和胜利的快感驱使下,划着酒拳,正纵情享受这期盼已久的时刻。在兵力和武力尚且悬殊的情况下,三连胜无异于是奇迹中的奇迹。他们举起酒杯,致敬勇猛的武神,致敬年轻的指挥官们,天人没什么了不起,天人也是可以被打败的!战士们叫嚷着、吵闹着、欢笑着,成箱的酒瓶不断被打开——今夜是属于胜利的时刻,谁也不能打扰他们的恣意狂欢。

酒过三巡后,高杉晋助离开了庆功宴的现场。他的脚步轻巧,顺着门廊走向这栋作为军队据点的废弃老宅深处的一处房间。房间的门半掩着,透过纸拉门的缝隙,桂小太郎的背影映在烛光中一明一暗地闪烁。

高杉将纸拉门拉开一些,走进桂的房间。似乎是嗅到了他的气息,桂甚至没有转过头来,只是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书。高杉绕过他,径直走到矮桌一侧坐下来,说:“即使在今晚,也要刻苦学习吗?”

忽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阵欢呼声,高杉闻声,说:“肯定是银时在表演限时吹瓶了。”

“我担心敌军趁虚而入,今晚我们仨里一定要有一个是清醒的。”桂小太郎说着,放下手中的书,一本正经地说。高杉晋助熟练地拿起茶盘上一个倒扣的茶杯放在桌面,顺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麦茶,说:“果然还是那么谨慎,高材生。”

“战争可不是儿戏,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桂没有理会高杉的抱怨,继续说道。高杉晋助见状,将啜了一口的茶杯放下,说:“那今天换我醒着,你去放松,怎么样?”

“什么?”桂小太郎的黑眼睛睁得老大,高杉晋助又重复了一遍,说:“你去和他们庆功,我来替你守着。”

“你?”

“怎么了?难道在你的眼中,我连个站岗的活都做不好吗?”高杉的声调升高了一些,桂连忙摆手解释道:“当然不是,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我只是——”桂漆黑的眼珠转了转,不动声色地掩藏了最真实的回答,说:“不喜欢那种场合。”

自己才是最应该说这种话的人吧,高杉晋助想。然而他最终并没有揭穿桂小太郎善意的谎言,只是将手覆上他的手背,握住他细瘦的手指,说:“休息吧。你已经三天没有睡过觉了——黑眼圈都拉到嘴角了。”高杉伸出食指,点了点桂的脸颊。被高杉道出实情,桂没有再辩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那就拜托你了。”

桂小太郎将床铺在榻榻米上铺好,脱下外衣,叠好放在床边。高杉坐到他的枕边,帮他把肩头的被子掖好,说:“睡吧。”

桂阖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他重新睁开眼睛,对仍坐在自己身边的高杉提问。

“高杉?”

“嗯?”

“我睡觉了。”

“我知道。你睡吧。”

“我的意思是——我要睡觉了,你是不是该回自己的房间了?”

“我看你睡着了就回去。”高杉说。

“好吧,那我睡了。”

桂小太郎再次阖上双眼。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了他的黑眼睛,对上正直直望向自己的高杉晋助,说:“高杉?”

“嗯?”

“你可以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吗?”

“你好好地闭着眼,怎么知道我在盯着你看?”

“我能感到你的视线。”桂诚实地回答,高杉觉得有些好笑,用手顺势拈起他的一缕头发,在食指尖上绕起又放开,说:“你总是在不该敏感的地方敏感,在该敏感的地方又很迟钝。”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桂正经地说。

“算了,你不用明白。”说着,高杉晋助俯下身吻了桂小太郎的嘴角,说:“我有让你好好睡觉的方法,你要吗?”

“什么办法?”桂小太郎问,高杉晋助没有回答,而是又吻了他——这次是嘴唇,他一只手抚摸上他的脸颊,另一只手拉起桂的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下腹部。

“高杉……你从一开始就想做这个吧?”桂恍然大悟。

“能这么快就想到这里,看来你也没有那么迟钝。”高杉带着若有似无的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此刻涨得绯红的脸。

“是因为你太喜欢玩这一套了。”

“但是你每次做完以后都睡得很香也是事实吧。”高杉一边用舌尖描着桂的耳垂,一边朝他的耳窝里轻声说道。桂抓住被褥的指关节开始发白,用带上颤抖的声线抗议道:“说这种话,你就不害臊吗?”

“不。”高杉的手伸进桂的衣领,后者的身体立刻绷紧起来。高杉说:“对你说,就不害臊。”

“你也在花街学得油嘴滑舌了。”桂刚把头扭向一边,就被高杉挡了回来。“我可从来不在花街说这些话。”说着,高杉的手从桂的胸口划向小腹深处,“从现在起,别说话。”

桂小太郎愉快而顺从地闭上了嘴,任由高杉晋助干燥而温暖的手指和手掌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逗留。来自高杉口腔中的热气扑打在他的侧颈上,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嘴角渗出一声兴奋的呻吟。高杉被鼓励了,他开始亲吻桂的喉结,若有似无的噬咬着他喉头那片小小的跳动的皮肤,桂在他身下扭动起来,一只腿缠上了他的腰。“你快点儿,一会儿有人过来了。”桂的声音在兴奋中带着一丝紧张,高杉见状,吻着他颤抖的嘴,说:“没关系,他们现在正喝得高兴呢。”说罢,衔住他的耳垂,另一边的手抽开他的腰带,抚上他的左胸口。在他的手掌下,桂小太郎的心脏在猛烈撞击着表层的皮肤,高杉晋助将手掌弯曲,只留下食指在他的胸骨上轻柔地画着圈,说:“你现在很高兴吧?让我也高兴一点,怎么样?”

“不识好歹。”桂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嘴上依旧带着笑,他闭上了眼睛,高杉的动作所带来的触感让他的身体更加剧烈地颤动起来。他的两条腿都环在了高杉的腰上,似乎在要求什么,而对方则心知肚明地抬起他的大腿,满足了他的愿望。桂紧紧咬住下嘴唇,他的背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高杉紧实的胸膛朝自己贴了过来,他已经透过皮肤感受到了他的心脏的鼓点。他用一只手肘支撑着自己,以免真的将全部重量落在桂的身上,热烈的吻堵住了桂难以抑制的喘息声,他的手指填满了身下人的五指指缝,桂小太郎狂热的气息窜进他的腹腔,配合着两人身体的撞击的律动。宇宙旋转了起来,随着两人之间的空气愈发燥热,语言渐渐变得细碎和迷离。一些生理性的眼泪从桂的眼角流出,他将下巴枕在高杉的肩头,抱着他发出咯咯的笑声。高杉的手顺着桂的后颈,插进他浓密的头发中,指尖温柔而有力地支撑着他后仰的头颅,欢乐宛如蒸腾的水汽不断攀升,逐渐在这个仲秋的干燥房间里弥漫、扩散、冲向顶端。

高杉晋助披着外套走出房间,将纸拉门轻轻地阖上,安静地走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当他走到一个拐角处,一个熟悉的声音拦住了他。

“哟,高杉,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刚才没见你喝多少呢。”坂田银时双手抱胸,站在狭长的门廊中,猩红色的眼睛若有似无地扑闪着。

“你的脸才是,红得像秀吉 的屁股。”高杉晋助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没有幽默感是不可以的噢,只靠脸蛋,性格不好也会追不到女孩子的噢!”

“你欠揍吗?”高杉的眼神直直刺进银时的角膜,“我不介意在这里和你打一架。”

银时听到后,却露出了高杉难以理解的笑,说:“和你打倒是没问题。但把好不容易睡着的人吵醒了,那可就不妙了。”

高杉的心忽然紧了一下,然而,很快他便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说:“也是。你都喝成这样了,我赢了也没什么意思。”

“你就嘴硬吧!”银时往前走了几步,与高杉擦肩而过,“今天吹了太多瓶,我要带着酗酒的悔恨去厕所里吐去了。”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樱桃小丸子撒娇的声音说:“辛苦你今晚值夜咯高杉君!”

“别说这么肉麻的话。”高杉晋助哼了一声,兀自向门廊的另一头走去。坂田银时则静立着,直到高杉的脚步声从身后消失,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平心而论,他并没有要和高杉对峙的意思,只是今天高杉特地换了一条路走,而自己和高杉想到了一块儿。但愿他不要多疑,坂田银时想,无论是高杉晋助还是桂小太郎,他都没有做好向其中任何一个人坦白的准备。他俩在认识自己之前,本来就是形影不离的,而自己才是后来插进来的那个。虽然桂总是时时处处力求平等地对待他们二人,但每次自己和高杉拌嘴打架,他永远只会从身后架住高杉,这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证明。十七岁之前,银时还可以安慰自己,他并不孤独,他还有松阳老师。而现在,老师也走了,留下孤零零的自己和一句沉甸甸的嘱托。

银时经过桂的房间,不自觉地朝屋内投过一瞥。年久失修的纸拉门已无法合拢,月光透过房门的缝隙,印在桂小太郎乌黑浓密的长发上,仿佛头顶的银河星瀑。在他眼睑的边缘,长长的睫毛弯成一个姣好的弧度,在不规律地轻微跳动。又在做梦吧。银时看着他月光下沉静的脸和稳定规律的呼吸,心想,今天的一定是一个好梦。

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守好我们的约定的。坂田银时在桂的房间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尽自己所能将房门的缝隙拉到最小,安静地离开了。他走得很轻,但也很快,因此,他错过了几秒种后,从桂小太郎含糊不清的嘴里嘟囔出的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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