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及】雨

Written by Zhiyan — November 7, 2022

夏日雨季连绵不断的落雨在屋檐汇聚形成滴滴答答的水滴，雨后的马路低洼处积起浅浅水滩，倒映着阴沉沉的天空。

一只脚 “啪”的一声踏破平静的水洼，溅起的水花飞向两侧，精准地落在另一人的鞋上。

牛岛停下脚步，不甚在意地看了眼溅上泥点的鞋，目光又落在已经走远却仿佛对此毫无察觉的“罪魁祸首”身上。

“罪魁祸首”还在继续向前踩着水，像是找到新奇玩具的小孩。

一直沉着的天终于又落下雨来，所幸并不大。牛岛快步追上及川，在他头顶撑起一把伞，为他挡去雨水。头顶被罩上一层阴影，及川侧着头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要把伞接过来的意思，只是扯扯背包的肩带，继续往前走。

牛岛亦步亦趋跟在及川身旁，细密的雨落在透明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切都笼罩在细雨朦胧之中，雨声竟是二人同行之间唯一的声音。

牛岛似乎并没有发现今日除了下雨与往日有何不同，他只是一心专注的给及川撑着伞。牛岛细心地将伞面向及川倾斜，以确保他不会被雨淋到，而牛岛仿佛没意识到自己被雨打湿的半边肩膀。

迟钝如他，花了快六年时间才理清对及川异样的情愫，在和及川交往一个月后，如果他们这种连手都没牵过的状态算是交往的话，也稍微摸清了一点及川的脾气。加之现在雨中沉默到诡异的氛围，让他迟缓的感情神经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常。

“及川……”

“我们……”

两人竟是一齐开口，又双双缄口不言。又并行一段路，雨小了点。还是牛岛率先打破沉默的坚冰，“及川，你不高兴吗？”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毋庸置疑。

“哈？及川先生才没有，”及川下意识地反驳他，余光却扫到牛岛右肩一片深色的水渍，雨水浸湿了白鸟泽的校服衬衣，湿哒哒的布料紧贴着肌肤，勾勒出手臂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

只需稍稍一想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及川又干巴巴地改口，老实承认，“有一点点。”

之前陷在那种沉默的氛围里，两个人明明靠得很近，可又仿佛离得很远，及川差点就说出那句“我们分手吧。”两人这岌岌可危的恋爱关系，一触就碎。

“为什么不高兴？”牛岛细想了最近发生过的事情，没有头绪。他盯着及川精致的侧颜，从弯弯翘翘的睫毛到粉嫩水润的嘴唇，连鬓边几缕散开的发丝都觉得刚刚好，心底悄悄凹陷进去一块。

及川侧目刚好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里，他能感觉到牛岛的喜欢，从相处的细枝末节里都能感受到，但他想要的并不只是照顾与呵护，他还要牵手拥抱接吻做爱。起初及川认为自己要矜持一点，不然搞得这场恋爱像自己蓄谋已久，实在是有损及川先生的形象，所以他很少有主动的时候。可交往了一个月下来，牛岛居然连他的手都没有牵过，每次都恰如其分地抓手腕，两人最亲密的接触居然是比赛前的握手。

但就因为没有牵手而不高兴又显得有些矫情，于是他停下脚步站好，看着牛岛青褐色的眼睛反问他：“小牛若，我们交往多长时间了？”

“到今天刚好一个月。”牛岛眨眨眼，不明白及川怎么突然这么问，“怎么了？”

及川摇头，发丝微微晃动，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有些湿润，“你为什么不牵我？”

牛岛怔愣了一下，实诚地说：“我撑着伞。”

及川：……

“那你之前为什么都没牵过我？”

牛岛低头看着脚下湿漉漉的路面，石子缝隙里泛着细碎的水光，粼粼像是及川的眼睛。他说：“赛场上握手你总是很快松开，我以为你不喜欢。”

“我们赛场上是对手，私下里是恋人，这能一样吗？”及川撅着嘴小声抱怨。没想居然是这么普通的理由，可牛若那个笨蛋到底哪里看出来他不喜欢了……

“我可以牵你吗？”牛岛问。

恋爱应该做什么，没有人教过牛岛，他只是不愿意自己的行为让恋人感到冒犯。他无疑是喜欢及川的，始终追随着他的目光，锲而不舍的邀请，让他意识到自己想要的不仅仅是及川的托球，他想要更多。可他究竟还想从那个人身上得到些什么呢？经过快六年的追寻，牛岛或许早就知道答案。

可及川面对他时，总归是不那么喜欢的。所以当及川在某个比赛结束后的下午问他要不要交往时，牛岛有种踩在云朵上的不真实感。他小心翼翼地接住及川主动递出的邀请，两人开始有了除排球之外的第二条相交线。

一个想靠近又不敢轻易触碰，一个装模作样假矜持，差点就让这段恋爱关系稀里糊涂的夭折了。

雨好像停了，但两人似乎都没有发现，牛岛仍撑着伞，伞面上还滞留着不愿滑下的晶莹雨珠。一点雨后的阳光穿过云层洒下来，透过伞面上的水滴折射出点点光斑印在及川姣好的面容上。

“你问我干嘛？！笨蛋！！”及川抓狂大喊，“情侣之间需要惊喜，你以后想做什么不用问我…”而后声音又低下去，红着脸颊意有所指。

光影浮动，碎光落进如茶色玻璃珠般透彻的眼睛，让人忍不住想要珍藏起来。

及川说，你可以牵我抱我吻我，我会每天更喜欢你一点。

有什么东西终于落了下来，将心房填满。牛岛忽然很想吻他，开口前想起及川刚刚说过的话，于是便飞快地低头在他唇上偷袭了一下。

这回轮到及川愣住了，嘴唇上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却又真实存在。宛若蜻蜓点水的那一下泛起层层波纹，在胸中掀起巨浪滔天。

及川先生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他没想到自己几句话让这头牛开窍得如此之快，跳过牵手拥抱直接到接吻，但好像也不是不行……

就是有点不过瘾，及川想。

“再亲一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哑。

牛岛欺身而上，再次捉住他柔软的唇瓣，试探地轻舔唇缝，双手扣住他的腰，左手握着的伞柄也随之离手倒栽落地，溅起晶莹的水珠。及川微仰着头，踉跄着往后倒退几步，紧接着就被扣着腰站稳，他用手环住牛岛的脖子，轻启唇齿，投入到这个肖想已久的吻中。

地面积水的浅滩倒映出正在拥吻的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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