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WCA】Cream

    -cp:Owen×Cain
    -学pa后续，私设很多，有bug请见谅！

   01.
   毕业后，Owen一共见到过Cain三次。
   第一次是在他开的那间唱片店里，逼仄狭窄的廊道间挤满了高矮参差的货架，Owen搭着腿静靠在椅背昏昏欲睡。
   唱片机里慢悠悠转着70年代disco，橘红色彩胶压住了一室静默，Cain就是在这时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Owen原来半眯的眼瞬间睁圆。
   视线交汇，对方咧嘴笑了下，用手指指周围的碟片，又将耳机挂在了耳上。
   ……
   哈，没认出自己来。Owen心里冷笑，撇开眼。
   严格意义来说，这确实是他和Cain的第一次会面。
   尽管他单方面关注Cain的SNS账号已经快四五年了，却一直籍籍无名，庞大又火热的粉丝群中，每天人来人往，他似乎是其中最冷静的那个异类，但又因为是自建号起就开始关注的老粉，被意外冠上了“长情”的称号。
   只有Owen知道，从一开始他关注的就不是屏幕前触不可及的网红账号，而是隔壁艺能校那位留着红色长发，拥有一双蜂蜜般金瞳的Cain。
   他可真是太吵了——不论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网络上。Owen曾经在参加跨校联谊活动时与Cain擦肩而过，对方与朋友搂着肩大声攀谈，连笑声都是爽朗大方的，就像被置于无处遁形的太阳之下。到了傍晚，手机上的SNS通知铃声又开始接连响起，红发男孩迫不及待地分享着白日的见闻，偶尔伴随着几张照片，镜头前露牙笑得灿烂无比。
   两面的关注常常会让Owen产生撕裂感。
   他们不是单纯的网友，可也绝对称不上是朋友，甚至连一次正式的见面都没有过，唯一的联系只有他费尽心思制造的一次次“偶遇”。
   好在不良校与艺能校互为毗邻，才让Owen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得了逞。这种小心思蹦跶得最厉害的时候，他每天早晨都会坐在学校后门的矮墙上，像离巢放风的早鸟，运气好时能看到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不过十几秒，这一天便算是过完了。
   学校时光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溜过，待到Owen回过神来时，已经是毕业季，唯一的偶遇途径被切断，他收拾收拾心思，驻扎到了现在这间老唱片店中。
   偶尔从以前的校友口中听到，Cain似乎正打算自己组建乐队，可惜成员招募和资金都成问题，忙得脚不着地，讯息也断断续续。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Owen起身换了张黑胶，又回到躺椅上装作闭目养神。
   店里弥漫着前所未有的静谧，Cain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一排一排挑选着唱片，Owen也屏住呼吸不动声色。
   细碎的翻找声从货架间隙传来，比周围流淌的音乐还入耳，这个午后似乎也因为故人的到来变得格外漫长，待到Cain抱着挑好的碟片走来，Owen早已忘记墙上的钟表转过多少轮了。
   “老板，买单了。”红发青年扬起熟悉的笑容，冲他抬下巴示意。
   Owen扫了一眼唱片，跨度挺大，从City Pop到R＆B，看不出是不是在组乐队，驳杂又随意，倒像是要在光怪陆离的朋克街区消磨一整晚时光。
   随口报了个数，红发青年夸张地吸了口气：“欸？这么便宜？”
   “真的没有算错吗？啊、我记得刚刚货架上有标价……”
   青年嘟嘟囔囔，第一次被这样目不转睛的注视着，Owen手心捏出冷汗，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恼怒。
   “……爱买不买。”他瞪回去，撇过头装作不经意地擦着胶片，掩住因心律不齐微微颤抖的双手。
   “嘶……”大概被莫名奇妙凶了一顿，Cain愣头愣脑地呆了会儿，没想明白原本是自己占了大便宜，为什么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青年要强买强卖。
   Cain摸了摸鼻子，他不是傻子，能以这样的低价拿下想要的唱片，显然是身旁的银发青年刻意为之，虽然不知道理由，也大概率从他口中问不出来，但确实缓解了自己囊中羞涩之急……也许这个表面很凶的老板意外是个好人呢？
   “抱歉抱歉，是我唐突了。”他不再纠结，爽快付了钱，看着Owen掏出印着卡通冰淇淋的袋子替他包装，又龇着牙低低笑了起来，一边环顾着店内环境一边搭嘴闲聊，“好久没遇到这么良心的店了，老唱片多，装修也很有品味，价格、额……是新店吗？一个人看店很辛苦吧，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
   “新不新不知道，倒是快要倒闭了。”
   “欸？？为什……”
   “因为有你这样的烦人精。”Owen没好气地把东西塞给他，挑眉下了逐客令。
   可惜Cain不是那般有眼色的人，他瞥了眼手中的袋子，灵机一动，猛地拍上Owen的肩，转头跑了出去：“等我一会儿！”没待后者从满腹疑惑中醒过来，就又火急火燎地奔了回来。
   “快快快接住！”Owen手中突然被塞上了粉红色甜筒，盛夏的熔岩火炉之下，顶部那颗冰淇淋球已有摇摇欲坠之势，他下意识咬上去，就见Cain得逞般地笑了笑，也跟着咬了口中自己手中的甜筒：“请你吃的，不客气啦。”
   也不知是甜品攻势奏了效还是被那个笑容晃了眼，Owen咽下口中甜腻，没再吭声。
   莫名其妙地，两人就这样安静地靠在架子上吃起了甜点，没有对话也没有对视，只望着从门帘中漏进来的金色光斑发呆。
   店内重归宁静，胶片依旧重复播放着那首慢摇，Owen的思绪像是也就此变缓，回溯到了从前坐到矮墙上的时光，那时候他一个人看了无数次朝阳，哪能想到多年后的今天能跟这个人一起看着同样的太阳从天边落下。即使依旧是这样不尴不尬的陌生关系，即使Cain的冰激凌廉价到不论谁都可以收到，也好过连个对视都捞不到一个的远远观望。
   最后一口甜筒咽下口，Cain道了别，他捞了捞额头前的刘海，发尾被汗浸得湿漉漉，眼睛却一片明亮：“在倒闭之前我会再来叨扰一次的！”
   Owen正擦着嘴边的奶油，听到这冷不丁的承诺，眼睛又瞪圆了。
   ……
   当天晚上，Owen在手机上刷到了Cain的最新动态，他盘腿坐在一间杂乱的练习室中，将买到的唱片堆到身前，比着剪刀手看着镜头傻笑。这次他罕见地没有配上大段文字，只发了个冰淇淋的emoji。
   这是Owen第一次在Cain的生活中留下痕迹。
   不是擦肩而过的路人，也不是隔着屏幕只能点赞的粉丝，而是真真切切的占据了他的时间。虽然这种印记磨痕尚浅，迟早会消失在记忆中，但至少在今晚，能让Owen的嘴角悄悄上扬一小会儿，他轻哼着歌，用顶着卡通冰激凌头像的账号像往常一样点了红心，随后关上了店里的夜灯。
   02.
   第二次见面来得很晚。
   几年的时间，Cain终于成功组成了自己的乐队，出道即打响了名气，目前正稳步攀升中。而Owen还守在自己的那间小唱片店里。
   店内一切照旧，连胶片机都还在最初的位置转圈，唯一改变的大概只有每天来来去去的唱片，新的乐队和歌手逐渐占领了半壁江山，Cain所属乐队的唱片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Owen经常想不明白，那个笑起来潇洒洋溢的青年为什么会选择去做后摇乐队的吉他手，孤独的旧式旋律加上迷幻的电子乐，听时仿佛徜徉在冰河里，既不是主流乐坛的偏爱，也很少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但却意外合上了他的品味。
   好在小众音乐也有独特的受众，Cain一路走地坎坎坷坷，经历过独立厂牌的毁约、成员退出，以及媒体的谣言纠缠，终于算是站稳了跟脚。他的社交帐号还在原来的平台，粉丝数却早已不是一个量级，相应的，发文量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减少。
   原来那个每天叽叽喳喳的青年就像是瞬间变得沉默了，Owen不知道他的近况，只能从偶尔的SNS更新上窥见一二。
   在乐队成员的合照中，Cain的笑容依旧，但他就像其他公众名人一样，将自己的生活掩埋在了深海之下，不肯再冒出头来。
   Owen讨厌这样的感觉。
   不受掌控、被逐渐拉开的距离横亘在中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遥远。他不敢去触及这种感情的源头，那被包裹在内心最深处，一如当初还在学校时他不想去深究的小心思，只能听着一张又一张后摇唱片，强迫自己舒缓口气。
   直到某个下着暴雨的周末，他的店内闯进了不速之客。
   猝不及防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正拨弄碟片听着雨声的Owen抬头便撞进了一双蜜色眸子中。
   “……好久不见。”那双眼睛的主人显然认出了他，扯出笑容打招呼，“借地躲躲雨，你介意吗……？”
   Owen蹙着眉，内心挣扎良久，还是偏过头道，“进来吧。”
   好似每次他们的见面都是以静谧开头，大概也是因为没什么可寒暄的，收伞的间隙，Owen偷偷观察着Cain。几年不见，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在大夏天穿着白T短裤、全身上下只有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是值钱货的青年了，如今的他披上复古风衣带着黑色口罩，走在时装周的街头也毫不违和。
   Owen知道，这是常年被镜头和舞台打磨出的气质。聚集着所有人的视线，比折射着夕阳的水波还耀眼。
   他忽然想到数年前还在学校里的一段经历，也是在雨天，他翻墙逃课去了隔壁艺能校溜达，误打误撞闯进了声乐教室的阳台前躲雨，听到了依稀的吉他声。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Cain还会弹吉他，这个素来在跨校交际舞会上活跃的家伙拥有“舞王”之称，却鲜少有人知道他对音乐的兴趣超乎平常。
   于是那个雨天，Owen就靠在墙边，见证了Cain一个人自导自演的初舞台，他拨弄着吉他和弦，闭眼哼着悠长又没有歌词的小调，青涩生疏，但却意外地在Owen心中停泊了很多年。
   如今的Cain是否还记得当初那个生涩的自己呢？Owen不知道，也不愿分享这个秘密。他只能像从前一样，默默听着雨声数着心跳。
   好在沉默没多久就被打破，Cain率先开了口：“没想到你真的还在这里呀……”
   这是什么话？Owen皱着眉不愿搭理他。
   “不好意思，我食言了，之后没来找你。”
   这句道歉就像戳中了圆鼓鼓的气球，随着爆炸，各种驳杂的情绪都瞬间漏了气，填满了他的胸腔。Owen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生气，说到底他们只是有过一两面之缘的陌生人，一切脱口而出的承诺都毫不可信，自己什么时候连这种廉价的谎言都敢相信了？
   Cain假装没看见银发青年的冷笑，摸了摸鼻头，换了个话题，“啊、你听过我的歌呀。”他一眼看见了熟悉的专辑封面，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谢谢你，支持我的音乐。”
   Owen被这句真诚的道谢刺激得浑身不适。
   “额、你觉得，我们的歌怎么样？”红发青年小心翼翼地发问，他接受过世界上无数乐评家的挑剔和批驳，但都没有现在这一刻紧张。
   “难听。”Owen轻哼了一声。
   “……”Cain准备的一箩筐话突然被噎在嘴边。
   看着他吃瘪的样子，Owen突然笑了：“骗你的。”
   Cain又是一阵无言，看着眼前青年的笑意，也无奈地笑笑，算了，就当是被夸奖了。
   他扭过身子，两人像之前吃冰淇淋时一样，靠在货架边一起望着窗外的雨，但这次没有再沉默，Cain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跟旁边的青年讲起了一些琐碎的事。

Owen难得没有打断他，这些细节就像是在填补这几年缺失的空隙一样，虽然杂乱，但聊胜于无。讲到最后，Cain气压明显低沉了下去，他幽幽叹了口气。 “其实……最近我陷入了瓶颈期。” 音乐创作的过程幽渺玄妙，灵感来时下“笔”如神，堵塞时就犹如大旱三年，整日郁郁不得志。Cain不指望从这个青年身上汲取什么灵感，只是一股脑地倾诉着，待到雨势稍小才口干舌燥地停下来，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啊呀、不好意思，跟你说了这么多无聊的东……” 话还没说完，Owen突然拿过墙角靠着的雨伞，径直走了出去，独留一个不知所措的Cain。 没过多久，他就湿漉漉地回到了店里，手里拿着两个粉红色的冰激凌。 看着Owen自顾自地咬着，Cain自然伸过来的手停在了半空。 “谁说那个是给你的，我要吃两个。” “……” “……那我买下吧。”Cain无奈道。 “麻烦。”Owen嘟嘟囔囔了一句，将另一只手的冰淇淋球怼到了红发青年的口中，“封口费，别啰嗦这些有的没的了，安静点儿。” 下雨天吃冰食的滋味确实不一样，Cain原本焦躁的心情也在甜食的安抚下逐渐平静，这间狭小的唱片店，虽然没来过几次，却每每都能带给他不一样的体验，也不知究竟是唱片的原因，还是眼前这名青年的原因。 待到吃完东西，雨势也渐渐减弱，Cain收拾了下衣身，准备告辞，抬眼望见几年前那个冰淇凌印花袋还挂在墙上，忽然开口道：“……这个袋子，是买的吗？” Owen歪头挑眉。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粉丝——不是歌迷，是在很早以前就关注我SNS账号的粉丝，头像跟这个袋子上的简笔卡通冰激凌几乎一模一样。”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或许你认识ta吗？” Owen心里一紧，他望向Cain的眼睛，那里一片真挚和期待，如同溅起的星火一般刺痛着他的喉咙，压迫得半个音也发不出，他狠狠吸了口气，才耸耸肩：“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也对……抱歉，是我多想了。”Cain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龇牙笑，转身走进了雨幕中。 …… 当天晚上，Owen坐在床头滑动手机，许久没有刷新出来关注账号的更新。最后只好熄了灯，缓缓躺下。 他想到Cain十几年如一日的红色长发，想到他的笑声和歌声，还有白天一起听过的雨声吃过的甜点，这一刻却都烟消云散了。从学生时代走来，那个能挤着肩膀擦过、会放声大笑的开朗青年，早已变成了他触不可及的存在。 他可以是舞台上挥洒汗水的吉他手、可以是SNS上一发文即收获众多评论点赞的账号，也可以是陪他一起吃过两个冰激凌的陌生人，但即使曾经短暂地来到过他身边，他心中的那个Cain也如同被这场大雨洗刷掉了印记，隔离到了千里之外。

   03.
   第三次见面，也就是最后一次见面，发生在几个月后。
   Cain所在的乐队发布了新专辑的预告，封面抛弃了以往复杂的色彩和线条，选取了一个设计感十足又简约的冰激凌，搭配上主打歌名《Cream》，让很多歌迷一头雾水，又期待万分。
   隔了几天，Owen在店前邮箱里收到了一封信，没有信纸，信封里只夹了一张演唱会门票——是Cain所属乐队新系列巡演的第一场，那一天他们将在舞台上首秀新单《Cream》。
   ……
   演唱会当天开场前，Owen略带紧张戒备地坐在座位上，脑子里一片乱麻，但当演唱会开始后，他就再没心思想其他的事情了。
   密切的鼓点如同敲在他的心头，Cain背着吉他在台上跟着音乐摇动身体，台下的观众也跟着撕心裂肺地嘶吼。这么多年的演出经验，他早已不同于从前那个偷偷躲在声乐教室练习拨弦的少年了，Cain高高绑扎着长发，眼神肃穆又沉醉，在聚焦的灯光下几乎与音乐融为了一体。
   终于等到《Cream》时，他似乎往台下瞥了眼，随后Owen听到了一首漫长的史诗。
   长达十多分钟的后摇，中间似乎有雨声、有钟声、有主唱的低吟，却没有半句歌词，Owen渐渐闭上眼睛，他仿佛踽踽独行的梦行者，在磅礴的宇宙间徘徊，随后钻进了自己的心跳间。
   待到演唱会结束，尖叫和掌声就不停歇，台上的乐队成员也舍不得谢幕般不停的鞠躬，Owen终于稍稍缓过了神来，他望向Cain，Cain仿佛也在望向他的座位，可他知道，舞台灯光之下，只看得见一片乌泱泱的漆黑。
   红发青年因为汗水变湿的发尾紧贴后背，眼中闪着晶亮的碎光，他们眼神纠缠着交互、寻找，却始终不可能对上视线。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离Cain最近的一次，也会是最远的一次。Owen心想。

                                                                                          FIN.

【：一个很无聊的小故事……谢谢看到这儿的你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