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活人

魔鬼来到人间,大闹资产阶级学院

I「动态清样」


一九八四年五月十六日


一种不明感染性病毒在高等院校传播


中央通讯社点电


据悉,一种极具感染性的疾病在各地高校急剧传播,患者会出现被害妄想和偏执症的症状,并且具有群体性的倾向,导致没有感染病毒的人也会出现并发症。专家对此病毒的来源并无定论。


社科院党组书记和宣传部委员建议检查被感染者的书信记录,防止病毒进一步扩大规模传播。



II 「温室里的菠萝」

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一年中凉爽的时候。在墙壁斑驳的旁边站着一张床,它躺在床上,它的大腿似乎服从着来自电流的脉冲,僵硬了地向上运动,原本薄弱的在金属框架上休息的木板适合要被折磨得天翻地覆。现在是什么时候?刚才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它就是我,我是赵献平。


拖着沉重的躯干我走了下来,我去她爹的,脚一碰到地面就天旋地转,受不了了,我要在椅子上作威作福。我的眼睛半闭半睁,不知道被思晶审问的我会不会想起现在龌龊的处境。今天该和“流浪汉”出去走走了。



春夏之交的一天,太阳正在爬回山上的家,校园内某处长椅来了两个男学生。其中一位脸上夹着厚黑框眼睛,走起路来有种六亲不认的神气;另外一个有点驼背,眼神里透露着对陌生外界的不安。



第一位不是别人,乃是弗拉基米尔,外号“流浪汉”,平时喜好科幻文学和世界观设定。第二位是他的同伴,就是我。今天真的是奇怪,在六月的傍晚,周围居然没有一个人影,还好我们有树荫下乘凉的长椅。


我一直喜欢和弗拉基米尔闲聊,他一直勇于攀登学术的象牙塔,乃是博学多闻之士,现在他要证明问题不在于我们应不应该反思,而是人类压根没有自由意志,一切的批判但是重复前人的陈词滥调,在谈话中,他很会引经据典,譬如,他举出大名鼎鼎的老子,说到早上你给猴子三个桃子,下午给两个,猴子很开心;第二天,早上给两个,下午给三个,猴子就生气了。“这就是问题所在,一切的运动都是重复…..”“那位不安分的老人,伊曼怒尔•坎特也证明了当今社会上的噪音不能信服”,说罢他打了一个响嗝。“这些老鼠蟑螂就应该被抓起来,判个两三年,发配到古拉格去!”


我小心翼翼地附和着这位演说家,他在说些什么呀?


“所以人民的命运到底又谁来主宰,这是一个问题。首先,需要有一个确切的计划,起码要一百多年,而议会制国家任期不到四五年,怎么能把事情干好呢,这个期限短暂地可笑,他们甚至连自己的明天都不能掌握……”他笑了,好像是赢得了甜蜜的胜利。


II 舞会将要到来


仆从:大人,满月出现了,也是舞会之时。是时候去人间了!血流成河,高原上尸骨累累,人类再一次越过了雷池,而世人却不相信是自己所为,快去人间吧!他们的心中只是恐惧,抛弃成为了恐惧的恐惧的奴隶。崇拜本应憎恨之物,愚弄本应惧怕之物。恐惧与崇拜交织。


大人:恐惧与崇拜交织,这个城市正在等待我。黑暗舞会拉开帷幕,为此我已等候多时,地狱即将开启。



IV 大闹马院


我和大师大声狂笑地走过一栎大楼,他突然停下脚步说,“关于这栋楼我听过非常好的评价,这栋楼隐藏着数以万计奋不顾身的人,他们把自己的美好青春奉献给卡尔•烤茨基、巴甫洛夫、苏斯洛夫、普列汉诺夫以及懦夫斯基的事业。”他摸了摸我的耳朵,“一想到这座楼正在诞生《联共布党史》或者《个人崇拜及其危害》和《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未来版本作者,真是了不起!”



说罢,我们走进了学院楼。“我现在太饿了,想吃草莓或者一大杯汽水”,“我也是”。正当我们走进会堂,一位打扮时髦的女士拦住了我们,“请出示证件。”


“非常抱歉,什么证件?”大师问到。


“你们是马哲专家吗?”


大师笑了笑,回复“当然”


“你们的证件呢?”


“难道你们需要马克思本人出示证件吗?您只需从《资本论》上随便摘下几页书就足以证明他的天才身份。我以为,马克思是不需要证件的。”


“你不是马克思。”


“为什么,您是怎么判断的?”


“因为马克思已经死了。”,前台不耐烦地回复。


大师突然睁大眼睛,怒斥道,“我抗议!马克思是永生的!”


眼看场面走向失控时,一个有鹰钩鼻子的白发男子走出来,对女士说道,小王让他们进来。他带着我们去到楼上,是一个漂亮的餐厅,让我们等些开胃小菜。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中年男人走向厨房,拿起电话,输了几个短号,说“是保卫处吗,我们这里有两个外国特务,快。”


顷刻一群晶哥包围了过来,大师说,小菜一碟。顿时,整栋楼被熊熊大火淹没。



IV 流浪汉与大师的辩论


我和弗拉基米尔继续在长凳上休息,忽然间风吹草动,一个瘦长的人影站在我们面前,他穿着格子外套,面黄肌瘦,两只眼睛非常空洞而深邃。显然,弗拉基米尔没有看见他,神秘人双手一挥,流浪汉突然讲起了怪话:“拉康不过是用语言学的方法来重新解释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但好处是再也不用依赖那些父权制神话了……至于英国马克思主义,不过是用语言学重新搬弄和拆解衍射符号罢了”,他说话越说越大声,好像自己也停不下来了,嘴巴已经不受他控制了,只见他手指指向医务室的方向,我搀扶着他冒着众人尴尬的目光前进。周围有一对母子,小孩问妈妈,他们要干什么?妈妈说:“他们应该是要去郊游。”



到了医务室,这个阿姨是非常欺软怕硬的,对家属和教工像春天一般温暖,对学生如冬天一样残酷。她问我答,“名字?”


“弗拉基米尔”


“院系?”


“理学院国民经济计划系”


“哪里不舒服?”


“胡言乱语、嬉皮笑脸、目不转睛、大脑升级”


阿姨似乎按了一个按钮,“你们等等,我先帮你写病历。”


突然间,一群护士按住了弗拉基米尔,他被一车面包人转送至逸仙精神病院了。


“什么回事?”


“不得外传。”



V 符合科学唯物主义的书记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