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茂】新年快乐

Written by 世界边境的多多多多 — December 31, 2022

*全文5k

*无情节意识流祝大家新年快乐

灵幻踏着步子走上台阶，鞋根部与老旧的铁皮相撞，发出的沉闷响声在夜晚的空气中打着圈荡漾开去。远处有人在放烟花，大朵绮丽的焰火在被城市光污染晕成暗红色的天空中绽放，溅出或红或绿的化学色彩。他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灵幻作出这一判断的依据是，自己早已不会在任何时候都抬起头去看烟花，并报以激动兴奋的大叫。他只是沉默地踏着步子走上台阶，让自己的脚步声和烟花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仿佛就能融入这喜气洋洋的人间烟火气。

漆黑的屋里空无一人。窗外的烟花还在放，忽明忽暗的光透过窗户逃进这块令人安心的黑暗之中，照亮了沙发的一个角落。像往常的每个晚上那样，灵幻脱下皮鞋、熟练地摁开墙上的开关，打开冰箱在所剩不多的速冻食品中搜寻今晚的晚餐。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酷刑，毕竟这样的时光他已经经历过无数个分秒。更何况他也并不是找不到任何一个人：相谈所的员工不会拒绝上司的要求，酒馆里的同行们更是瞅准这一天挑准那些形单影只的人大展身手。他只不过总是会在这一天感到无比的疲乏，于是便只想任由自己沉浸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孤独与黑暗之中。

终于又到了这一天啊。

12月31日，一年中的最后一天，跨年夜，任你怎么称呼罢了，但这一天里的快乐是只属于向来快乐的那些人的。而对于灵幻新隆而言，这个日子所能做到的无非只是提醒他时间又无可奈何地前进了三百六十五天。

灵幻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回忆的区域。今年的相谈所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和家里人的关系一如既往，一切都在正常缓慢地前进着，除了——

他想起男生那天颤抖的手、颤抖的声音和颤抖的嘴唇，不禁在心里悄悄笑对方还是太嫩。他15岁的徒弟向他告白了，在和他以师徒关系相处了若干年之后，在经过那场毁灭性的灾难并知道他是个欺诈师之后，依然向他告白了。灵幻的瞳孔缩小又缓缓放大，放在裤兜里的手攥成拳又松开，嘴边所谓大人的拒绝却一直没能说出口来。他最终接过了那束包装的平平无奇、却开的鲜艳灿烂的向日葵，带着宽容的笑点头答应了对方。

灵幻最终还是动摇了。

他细细数着过去一年里两人相处的种种。就算是再内向的年轻人，在感情方面也总会比他一个年近三十的人更容易外露。他想起无数个吻，走在路上也要偷偷牵起来的手，和对方一起吃过许多年的拉面在告白之后似乎都变了味道。影山茂夫就像是他灰白色生活里一抹流动的色彩，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也会像这样闪烁着流光；但在他伸出手来的瞬间，理智就已经自两人之间筑起了厚厚的玻璃屏障，于是他只能站在另一侧欣赏，像欣赏水族馆里跃动着的美丽水母，深知那永远不会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同一种能量的出现必然伴随着另一种能量的消失，在他撒谎的那一刻，影山随着年龄的增长终究会拆穿他的谎言这件事就注定会发生——这是生活中一条不变的公理。所以在他答应对方告白的那一刻，心中就已经对对方的离开有了清醒充分的觉悟，而眼下的每一时、每一刻于他而言，都是不会动摇的倒数。

灵幻将碗筷一一摆好，用挂在墙上的小方巾将手上的水珠擦净，转身踢着拖鞋向卧室走去。一盏，两盏，他把屋里所有灯都一一熄灭，只留下卧房的一盏小小台灯，发出的黄光影影绰绰照亮了床头柜上停留在12月31日的台历。男人的手再开关前停滞了一会，又带着毫不迟疑的决然把这最后一个光源熄灭，像熄灭人类的最后一枚火种。

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年的他格外讨厌今天。

影山特地提前和家里人说好了，今晚要过来陪师父。他带上妈妈今晚准备好的甜点小吃，在律担忧的眼神中换上外出的鞋服，最终在门板在自己身后关上后深呼了一口气。男孩攥着手中的塑料袋走出了一段距离，却又突然间觉得这样太慢，于是干脆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用超能力飞了起来。虽然有所准备地穿的很厚实，但影山还是被冬季高空冰冷的空气冻了个激灵；他此刻只想快点到达师父家，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意义上的。

当那栋不起眼的公寓楼出现在视野之内时，他有些意外地发现那间熟悉的屋子的灯居然是黑着的，但常理来说并没有到达那人睡觉的时间。影山心下有些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疑惑，于是加快了飞近的速度。

当他真正贴近窗户时，才终于透过那一层透明的介质看清楚了床上躺卧这的人影。心算是放下来一半，另一半仍然悬着——他之前可从没告诉师父自己要来陪他跨年，不知道那人看到他时，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灵幻躺在床上想逼迫自己早些陷入睡眠。12月31日24:00分就好像一介沟壑，将时间流逝带来的负罪感劈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在此之前，是毫无进展的旧年；而在此之后，就是白纸一张、连流浪汉都会有所期待的新年了。他想起高中数学课上老师讲的函数间断点——他当时觉得那玩意夸张到毫无用处，但现在终于在现实生活中找到了同类的对比，不禁觉得当时的自己还是见识太浅。

只要熬过这一刻就好了。灵幻一边想着，一边把自己摔进床铺中。老旧的弹簧床抗议般弹了两下，又恢复无言的平静。

但是他并没有如愿睡着。当灵幻在床上紧闭双眼努力安抚自己旋转嗡鸣着的大脑时，突然被一阵敲玻璃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床随他转身的动作吱呀作响，等他看清窗外悬浮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时，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大半。

影山顺着师父为他打开的窗户缝踏进了这间熟悉的公寓中。灵幻看着他身侧的超能力光芒萤萤照亮黑暗的房间，又慢慢暗淡下去，最后只剩下男孩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炯炯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师父，我来陪你跨年了。”他听见眼前的人轻轻开口，自暴自弃地觉得这个晚上注定是要栽在自己手里了。

灵幻不得已从床上爬起来，再次一盏又一盏打开房间里的灯，领着自家徒弟从卧室走到了客厅。男孩跟在他后面探头探脑，让他觉得像是探索新领地的可爱小动物；明明早就不是第一次来了，却还是这么左看右看的，似乎这栋陈设朴素的房房子每一次都会产生什么新变化。

“mob，吃点什么？”灵幻拉开了冰箱，却在话问出口后有点尴尬地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招待客人的东西。幸好他的乖徒弟还算会替他解围：

“没关系，我带了母亲做的吃的过来。”他摇了摇手里的塑料袋，“师父一定要尝尝，我一直觉得这比在外面吃到的要好吃很多。”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着灵幻特地从一堆B级片中选出的一部喜剧，在电视机屏幕的声音和光线中慢慢吃着东西。灵幻甚至兴致勃勃地开了一瓶低度酒——他扬言这么好的日子，不喝点酒简直就是浪费。但只有自己心里知道，其实是想通过喝醉逃避掉一些随着影山的出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日渐增加的无力感。

“为什么来陪我？今天不是说好了和家里人一起过吗？”

“想给师父一个惊喜。”影山一边说一边偷瞄身边的人，却被灵幻用眼神抓了个正着。灵幻伸出手去揉了揉男孩的头发，但并没有做过多停留就收了回来：“谢谢mob，我很开心。但是在外面过夜，你家里人真的放心吗？”

他敏锐地察觉到旁边人愣了一下，突然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一时半会也没能回答上来——这一般是对方有些心虚时的表现。这小子，不会是扯了谎然后跑过来的吧？灵幻心中隐隐升上些担忧，决定如果是没经过家里同意的过夜，说什么也要把身边的人送回去。

“你小子再不说我就要把你送回去了啊？”灵幻戳着对方的头佯装威胁，“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和家里人说呢？你爸爸妈妈该多担心，更别说律——他平时就一副和我苦大仇深的样子，生怕我把他哥哥拐跑了，要是知道今晚你偷偷溜出来在我家住……”

影山抬起头来截住了年长男人的话。“过夜的事情已经和家人说过了。大家都觉得师父是个好人，而且我也留宿过很多次，就算再多一次也完全不会发生什么。”

电视里的喜剧片正播到一连串搞笑的高潮，配乐师土气又经典地加了一连串众声狂笑的音效。就在这样一片刺耳的吵闹声中，灵幻听到他的低语，突然在酒精带来的燥热中感到了一丝彻骨的寒凉。

“但是只有我知道不是这样。”

他低下头去，看到明亮的顶灯倒映在那双黑色的瞳孔中，却被那黑暗连人一起吞噬了进去。他终于听见影山问出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话：

“所以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师父不想做么？”

在影山这个还不算懂事、但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往往最容易对情欲之类的东西上瘾。灵幻一开始是坚定的“不到成年不能做全套”坚持者，但是没想到没过一年的时间就被自己的徒弟磨得没了原则和脾气。灵幻左思右想，决定把拒绝自家徒弟这件事列为自己人生中为数不多难以办到的事情之一。

只要那双眼睛带着欲望向他投过来，拒绝的话就只能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溜不出唇间。

灵幻又一次将屋里所有灯光熄灭。他和影山的手脚乱糟糟地缠在一起，在接吻的时候牙磕了牙，又接着磕到了嘴唇，疼痛的感觉让他觉得那里明天一定会起肿泡。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摔进床里，影山一边嘴上缠着他的嘴唇不放，手上的动作却敏捷地惊人，很快便在有些寒凉的空气中脱去了下身的衣物，又伸出手去要解灵幻的扣子。他被有些心急的徒弟压在身下，一只手作安抚意味地轻抚着对方的后颈，另一只手则在少年大腿上游移，意料之中地感受到了对方不知道是寒冷还是兴奋的微微颤动。

吻的结束是下一个阶段开始的发令枪。灵幻从床头柜熟悉的地方摸出了润滑和套，将润滑液用手心捂热了探向身上人的下身，却意料之外地摸到了与以往不同的一片柔软与湿滑。

“居然已经自己准备过了啊。”他感觉影山在自己的惊叹声中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身子，而又紧接着在他探入第一根手指时缩得更厉害了。

他和影山做爱，向来是怕弄疼对方的，因此充分的事前扩张必不可少。灵幻根据先前的经验寻找着对方身体里的敏感点，满意地感受到后穴在他手指的前后进出抠挖下逐渐放松柔软下来，被咬住的呻吟也开始一点点外溢。但是今天的影山似乎格外心急——扩张还没进行到往常时间的一半，他就感到自己的手腕被加了力握住，影山喘着气在他耳边轻轻开口：

“我觉得可以了，师父。”

这不是询问或商量，只是做出决定后的通知而已。

于是他看着男孩跨坐在自己身上，用后穴将自己的阴茎一寸寸吞吃进去。灵幻撩起对方的衣摆，揉捏他胸口薄薄的一层软肉，又轻轻拨弄乳粒以帮助对方放松。影山的表情看起来痛苦多于快感，灵幻也觉得自己被那两蚌肉夹得有些太紧，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这个人认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于是也并没有出言劝阻。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这具年轻的身躯，欣赏着，像欣赏着水族馆里跃动着的美丽水母，感受着下体被难以言喻的温暖一点点包围，像是冬日步行已久的旅人在篝火旁慢慢找回身体的温度。

在终于坐到最底时，两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影山的前端也抬起了头，夹在两人之间颤颤地吐着前液。但在做其他所有之前，他倏地俯下身去捧起了灵幻的脸。两个人额头贴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在灵幻阴茎还埋在对方后穴里的情况下，这样的姿势纯情得令人感到有些意外。

“师父给我的感觉总是很孤独。”他的声音不掺一点杂质，像是世界上最纯粹坚硬的钻石，“能够温暖这个人就好了——我一直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在与师父交往，但却感觉您始终游离在我的感情之外。”灵幻有些意外的感觉到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就算在今天，师父也并没有对我敞开过心扉——想要别人陪伴的心情，看到我来之后的心情，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呢？”

“大人的逃跑，也要适可而止吧。”

灵幻愣住了。他的徒弟总是被同龄人说不会读空气，但是不知道是灵幻在对方面前破绽太多，还是两人相处的时间足够长，影山在捕捉自己感情这方面却有异于常人的敏感。话差点从嘴边连珠炮似的溜出来：并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和你说了之后怕你在家人和我之间为难；今天看到你来也不是不开心，只是依然不习惯于正常的表达应有的感情；不想把你栓的太紧，毕竟才刚刚上高中，将来注定是要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的，到时候你遇到新的、年轻的、更好的人，那时我不应该成为你的累赘，所以……

窗外突然炸开一朵又一朵焰火。先是有规律的一声又一声，后来渐渐乱成一团，像是争先恐后从笼中飞出的白鸽杂乱又声势浩大地扑闪着翅膀；任谁都知道，这应该是到了函数的那个间断点，那一道悬崖，这一天中最盛大且不可或缺的那个时间。或红或绿的光照亮了交合在一起的两具身躯，取代预料之中巨大落差感的是始终埋在对方身体里的安定；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对望着，永恒流动的时间似乎也在这方狭小的天地间驻足。

灵幻第一次觉得自己无可避免地被那流动的色彩沾染。

“对不起，mob。”他伸出双臂将身上的人揽住，又在手上加了力气将其紧箍。窗外的烟花还在延续，原先安静的房间里几乎热闹得听不见他的絮语，但影山还是轻松地读出了他的唇。那是一句虽然有些迟，但并不减轻分量的祝福；他静静地说道：

“新年快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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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aib shoaib

July 27, 2023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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