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nn ich fertig wäre…https://plume.pullopen.xyz/~/WennIchFertigWRe/atom.xml2022-06-10T01:38:51.564817+00:00<![CDATA[没有的石板]]>https://plume.pullopen.xyz/~/WennIchFertigWRe/没有的石板/2022-06-10T01:38:51.564817+00:00Titaniahttps://plume.pullopen.xyz/@/Titania0831/2022-06-10T01:38:51.564817+00:00<![CDATA[<p dir="auto">后来的泥板上对此事没有一点记录,要说为什么——因为连王本人都已忘却了。
吉尔伽美什王同友人恩奇都打败芬巴巴,在众人的欢呼中回到王城,恩奇都,王身旁的位置永远许诺给你!让风也跟着一道欢呼,吉尔伽美什感到自己已经无所畏惧。宴会散后,王遣散众人、留下恩奇都,两人共饮至深夜。在醉酒过后,他如同回到孩童时代,只见吉尔伽美什望着恩奇都,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宫殿如同化作一幅冰冷而动人的画作,他的朋友两颊微红,整个人侧躺在地上,神色朦胧而温和,在这画作之中栩栩如生。王忽然流下泪来,是了,孩童时代他是很爱哭的,这一哭将恩奇都吓了一跳。“你怎么了?难道这不是值得开心的事吗,为何突然之间流泪,是由于太过喜悦以致让它夺去了你的心神吗?”
吉尔伽美什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说:“当我们从雪松林返回,精疲力尽之下我们稍作歇息,约定轮流相互看守。于是你先睡了,我却不知为何亦睡了过去,在警醒和困顿之间、在那梦和现实之间,我望见你死了。你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生气全无,倾盆大雨淋下你一动不动、我也一动不动,任着那雨冲洗着自己满是泪水的脸。”
恩奇都有些困惑,而后他微笑起来走过去,把头靠在王的膝盖上,他说:我是不会死的。
“为什么?”
“我的身体是大地所造就,王啊,你脚下的土地一日还能支撑着你,恩奇都便一日不会死去。”他沉默片刻,问道,“说到这里,死亡是什么,我对此还不是很明白。”
吉尔伽美什说:死亡。人死后便去到冥界,耳边终日充斥着细微而刺耳的哀嚎,在一片冰冷之中尸骨缓缓化作飘渺的鬼火作为灯光,灵魂则慢慢被淬炼成记忆。
过了一会儿,恩奇都坐起身来,他认真地望着吉尔伽美什,“不止这些,”他说,“你说的我都明白,可它仍然没有向我解释。或许有一天我要亲自去冥府看一眼。”
“……那么,我也不知道了。”王抱住恩奇都,“我只知道这是一件让人会哭的事情。如果你去了冥府我定要把你带回来。”
天花板隐入了月光的阴影中,恩奇都望着,又问:“如果已经知道了另一个人会死,那么那个时候还会哭吗。”
吉尔伽美什抱紧了他,“会的。难道你未曾想过我的死亡吗。”
他笑起来,“若是在你清醒的时候断然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我没有想过,因为你不会死,死亡的恐惧不会裹挟你,我们会像战胜芬巴巴一样战胜他。我能够越过过往的回忆,难道无法越过死亡的恐惧吗,当我在你身边时,我们无往不胜。”说完最后一个字眼,恩奇都却猛然从吉尔伽美什怀中挣脱开来,“在未曾经历过的事物面前我们同样是孩童,当我见到你,我本以为不会有的心情涌了上来,而本以为会有的心情却像人踏在地上的痕迹一样些微。”他拿过两人放在一旁的酒杯,往里面倒满了酒递给吉尔伽美什,“可是你要承诺我,吉尔伽美什王,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还是要为我流泪。”
王沉默着喝下那杯酒,而后闭上眼、席地而眠。恩奇都看着眼泪再度缓缓在他脸上流淌,泥人俯下身、轻轻吻去了他的泪。隔天,吉尔伽美什头痛欲裂,可以说什么都不记得了,恩奇都则心情很好,王问:因何事这么开心?他说:我明白了流泪的这个行为。</p>
]]><![CDATA[滨叶]]>https://plume.pullopen.xyz/~/WennIchFertigWRe/滨叶/2022-05-18T08:46:21.581494+00:00Titaniahttps://plume.pullopen.xyz/@/Titania0831/2022-05-18T08:46:21.581494+00:00<![CDATA[<p dir="auto">滨田第二次上高一,那个周五老师摆着张略有些为难的脸问他:我知道你的手有伤,滨田,你还想打棒球吗。说得好像很关心他似的。</p>
<p dir="auto">从不知何时起,在有关棒球的话题面前滨田莫名变得有些无措、甚至于木讷起来,从耳朵到脸没有一处不热的,又或许是他心里发热,热得他想要闭上眼睛。滨田低声、身态很是乖巧,他回答:不,也打不了了。只是想要支持他们而已。老师还是用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温和语调继续说: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不好,很辛苦吧。这就是完全另外的话题了,一个滨田相当熟悉的话题!他木然地开口:也还好,谢谢您的关心。我会努力的。对方说:学习也不能落下啊!滨田只是机械性地回:是的,我会努力的。晚上他回到家,洗澡前脱掉上衣,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胳膊肘,怔怔地想:我真的好想打棒球啊。从小他只要喜欢一件事就会一直做下去,对于棒球滨田未曾有过多大的野心,只是喜欢而已,他此前从来不知道喜欢也是有界限的事。至于到这个地步吗,他的人生无声地回答:这不是至不至于的事情,而是就是如此,你无法拒绝。</p>
<p dir="auto">隔天他去餐馆打工,傍晚临下班时碰到了叶。对方从群马跑到这里来,为的是看看三桥的学校。他们之间在小时候虽有“三桥”这一薄薄的联系在,却也说不了什么话,说白了就是并不很熟,不过也没有生分到支撑不了一段到车站的路的程度。滨田说自己现在和三桥同班,不过看样子他没能认出自己来。叶大笑道,因为廉很没有神经啊!滨田说但他和以前比好像变了一点。叶沉默着,没有回话。于是他转移了话题,提到自己打算组后援团的事情,叶说那很不错。两人没有再说话,就那样走到了电车站。</p>
<p dir="auto">那时正是晚高峰,人流拥挤。他们的目的地在不同的方向,于是退出去一点点以留道别的空隙。叶说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几乎是刚交换完联系方式的下一秒,叶不小心被人挤了进去,滨田说:下次再见。叶只好尽力抬高自己的手。</p>
<p dir="auto">此后三年,他们的关系仍然很轻薄,见面寥寥,偶尔的对话不过尽数围绕着三桥,连节日祝福都不会有。滨田倒是觉得难得的轻松,他发现叶不会问为什么他留了一级,没有问为什么他在打工,也没有问为什么他不再打棒球了,或许又是他想得太多,但不管怎么样都说明叶并不在乎那些。相较于同龄人,滨田更加务实,一段关系是怎么样那就是怎么样的,高中毕业后,他们便更是理所应当地再没了联系,一切都卡停在了很恰好而充分的距离和时间。就这样,几年后再见的时候,叶甚至一时想不起来滨田的名字。他那时已经进了职业队伍,此前坐了很久的冷板凳,但对于此事他不是一个急躁或容易不甘的人,他只会精进自己的技术、等待自己的时机,就像是三星时那样,叶不会坐不明不白的冷板凳。而滨田呢,则是继续在餐馆里做工,对于叶的遗忘根本不在意——不忘才是有些奇怪了。</p>
<p dir="auto">点完单后,滨田说:好久不见,虽然说得有点晚了,恭喜你当上了职业选手。叶愣了愣,说:我还没有上场很多回。四回呢!以后会更多的。说罢滨田便走了。叶想:倒真是四回,一点没错。出于一种莫名的感受,他等到了滨田下班。对方问他这么晚了怎么回去,叶说你怎么回去我怎么回去。滨田笑得有些尴尬,说是。两人站在街边,叶说:廉投得很不错。滨田说:是啊!他真的很厉害。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抬起手:再见。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我的联系方式没有变。说罢便先一步离开了。</p>
]]><![CDATA[渎神]]>https://plume.pullopen.xyz/~/WennIchFertigWRe/渎神/2022-05-18T08:45:03.095039+00:00Titaniahttps://plume.pullopen.xyz/@/Titania0831/2022-05-18T08:45:03.095039+00:00<![CDATA[<p dir="auto">这日,圣膏军受命屠杀拥挤在桥上、门口的平民,此前恳求和哀嚎已不分昼夜持续数日,而这就会是最后一天。当巨大的禁门被推开时,他们以为终于有人、或是说神明愿意看自己一眼,但只有乌泱泱的一群士兵,对方不由分说、手起刀落。</p>
<p dir="auto">霎时间所有人群都没能发出声音,而后惊恐的、疯狂的尖叫从四面八方裂开,割碎了风声。有的人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也跟着尖叫起来,不管不顾向前冲去。暗沉的群山和天色中,有许多人或被挤落、或被扔下了这座伟大的桥,而几乎同时就有人补上他们的位置,这些深受瘟疫蚕食、瘦骨嶙峋的人连半击都吃不下便被后面的人踩在脚下、踩进地里,血还未有变黑就又染上鲜红。他们就这样如同海浪的起伏般一波又一波前仆后继地将自己撞上那些兵器,埃达斯觉得自己连动都不用动,只需要把尸体从自己的刀剑上挥下去。之后他负责检查战场,绝大多数的尸首出于各种原因变得破碎、分散,保有完整的是少数,连地狱里都不一定会有如此的景象。他从桥的这头走到桥的那头,双脚慢慢碾过众多血肉,第一次觉得这座桥是长的。埃达斯到一个女人旁边站定,蹲了下去,只见她紧闭着眼,满脸血污,全身微微颤抖,显然她并不太会装死。正当他打算杀死她的时候,她猛地睁开了眼。</p>
<p dir="auto">“我有一个请求。”</p>
<p dir="auto">她的声音因虚弱而相当轻微,脖子像是被人用力扭过一样呈现一种扭曲的脉络,她再一次嘶哑道:我有一个请求。埃达斯没有回话。于是她俯下身去,竭力抱起一个女人,他这才发现还有一个没死的人!只是深受瘟疫折磨,连呼吸都很轻微,想必就算自己不管也快死了。他听到那人继续说:请你将我们一道杀了。</p>
<p dir="auto">埃达斯沉默片刻,他问:这是你什么人。</p>
<p dir="auto">眼泪突然从她的双眼中不断掉落,她的面容一下子痛苦地扭去了一块,语气中带着几分狂热,说:这是我最亲爱的人、我信仰的人、我爱的人!</p>
<p dir="auto">埃达斯心头一颤,他站起身来,莫名感到一丝恐慌,它消失得很快、却难以忽视。现在轮到他微微颤抖起来了,埃达斯没有再说什么,他缓慢地抬起手,将她们一道杀死了。他转过身去准备继续检查尸体,耳边却恍惚听到那女人干涸的声音如恶魔般对自己说:你也会变得和我们、和被你们杀死的人一样!埃达斯惊讶地又去看她,只见她和怀中的人拥抱着,脸上展露着微笑,那面目是何等恶毒!埃达斯没再顾得上别的,匆忙回去了。</p>
<br>
<p dir="auto">万母之母大教堂的告解室与这座建筑整体宏伟庄重的风格不同,它没有什么花纹、也没有什么额外的装饰,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小木房。每每路过,埃达斯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某种香油味,从第一次注意到这间告解室之后,他的心中总有种说不清楚的欲想呼喊着让他走进其中,有许多次他在门口踟蹰而久久未入。</p>
<p dir="auto">“难道我想要说些什么吗?”有一天他如此想到,“难道我还有什么事情要说、还要让那神明来给我开解吗。更何况、神明,在另一头的哪里是什么神明!”</p>
<p dir="auto">是的,埃达斯知道——或许可以说比圣膏军中其他任何人都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的!苦难奇迹不过是一种笑话、是人的执念。他毫无怨言地在圣膏军里做事,不过是因为圣王给了自己和佩佩塔一条活路,只要自己还能和佩佩塔生活下去,别的一切都是不重要的。是的,他爱佩佩塔,他爱自己的妹妹。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不愿进去告解室,在那另一头存在的不是什么神的代行者,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类而已,要知道:神是不会说话的,神连一个音节都不会发出!然而人却是长着嘴的、人是会泄露秘密的!如果这件事被捅了出去,自己和佩佩塔会怎么样呢,不管如何,埃达斯只知道,那都是不能被自己接受的。</p>
<p dir="auto">于是他又再度站在告解室门口准备离开,此时神父凑巧走了进来,埃达斯面色惨白,他想:只是这么普通的一个人!</p>
<p dir="auto">“需要告解吗。”神父神情疲倦,迎面走来,那副身态摇摇欲坠、好似快要被什么压死一般,他艰难地微笑道:“已经许久没有人来告解了。”</p>
<p dir="auto">埃达斯正欲拒绝,却忽然想起桥上那女人说的话,最亲爱的、信仰的、爱的人!他感到自己在这瞬间再也无法忍受了,几乎要哭出来,埃达斯快步上前抓住神父的衣摆,紧迫地说:“我需要!我需要告解!”即便此后要将自己、甚至连带着佩佩塔一道都赐死的话,那便就一起去死吧,这倒还算是一种幸福!他感到浑身滚烫,心猛烈地跳着,以至于有一种狂喜,仿佛他已经看到了他们拥抱着一起死去的样子,这是一种能和心爱之人一道赴死的狂喜,埃达斯领悟了那个女人的选择、又或者说他其实从来都是领悟的。他不由想到——这份爱真是让自己变成了一个魔鬼!但是如若此后自己、或佩佩塔中任何一人将独活于世都是令他无法忍受的,难道两人一起死去不是更好?哪怕地狱也是无所谓的,对于埃达斯而言,哪怕四周遍布着哀嚎、千针与烈焰时时缠身也无所谓,只要佩佩塔还在自己的身边、只要有一个可以容忍这份感情的地方,没有什么是不能忍耐的。坐在告解室里,闻着那股刺鼻的香油和干涩的木材味,他终于落下感动的热泪。</p>
<p dir="auto">间隔板“唰”地被拉开,从另一头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缓缓地念道:你有什么罪。埃达斯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痛苦地弯下腰去,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脸。怎么可以让佩佩塔和自己一道去死呢?她分明什么都不知道!时压抑时放开的哭声回荡在告解室中,埃达斯咬着牙、嘶哑着声音,除了不断的“对不起”以外什么都没能说。此时,他的耳边好像同时响起了神父和佩佩塔的声音:主会谅解你的。埃达斯尖叫着夺门而出。</p>
<br>
<p dir="auto">没有过多久,佩佩塔死了。晚上,油灯昏黄的光中瘦长的烛芯如同鬼影在墙上摇曳,埃达斯神情平静地拿起刀准备捅进自己的心脏,余光一闪而过一个身影,他讶异地跑出去,见到了漂浮在空中的佩佩塔。埃达斯流着泪,喊:佩佩塔。她笑着,狠狠撞了他一下,“别随便死!”他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拿出自己的红布给了她让她裹上。</p>
<p dir="auto">“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p>
<p dir="auto">苦难奇迹!如果这真的是苦难换来的话,那么埃达斯愿意上缴自己所有的苦难。他恍惚间想起告解室的那一天,第一次觉得或许神是真的存在的,即便自己那时什么都没有说,神也懂得了自己的痛苦。夜风呼啸在他耳边,他心神荡漾,整个人由内到外仿佛焕然一新,活着是多么幸福!而下一秒,他又想起那个女人说的话,不、不会一样了,他已经不会想着死了,他要和佩佩塔一起活下去、并且是永远活下去。但一种恐慌已经占据了埃达斯,从此他再没能睡好觉,好像时刻有人会来夺走这日子似的,这份恐惧延续着,直到他死。</p>
<p dir="auto">死前,他望见佩佩塔把红布散了开来,露出了那双洁白的翅膀,她已经是幽灵、是鬼魂、是天使了!她缓缓靠近他,神情悲哀。</p>
<p dir="auto">“哥哥,我不能吻你。正是因为你的苦难、我们的苦难是毫无意义的,苦难是不可能带来奇迹的!怎么可以仅仅如此就能给出我生前未能给出的吻呢。”</p>
<p dir="auto">埃达斯躺在地上,满脸血污,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眼泪不断在流着,视线朦胧中他望着佩佩塔,仿佛她也哭了一般。她又离他近了些,继续说道:可我还是要吻你,因为你知道我会吻你的!但凡还有一丝我的灵魂、我的意识仍存在于世上,我一定会吻你的。埃达斯恍若未闻,他闭上双眼,承认这一切大概真的不过是自己的幻觉,或许因为浑身上下都弥漫着撕裂般的疼痛感,在心中他不禁又哭喊道:神啊,我信了你!我恨你!而顷刻间埃达斯却又平静下来,转过头,语调冷漠,说道:你说得对。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感到有吻落在嘴角,那不过是天开始飘起了细雪,他安稳地死去了。</p>
]]><![CDATA[燐ニキ]]>https://plume.pullopen.xyz/~/WennIchFertigWRe/燐ニキ/2022-05-18T08:43:46.067464+00:00Titaniahttps://plume.pullopen.xyz/@/Titania0831/2022-05-18T08:43:46.067464+00:00<![CDATA[<br>
<p dir="auto">天城燐音说:初吻要留到结婚以后!</p>
<p dir="auto">其余三人敷衍地点头,就当是听了一嘴。他们对各自、尤其是天城燐音说的话其实不常特别放在心上。他们四个人就是这样,放在心上的总是些没有说出来的话,说出口的说过也就过了。然而几天后,天城燐音正准备吃午饭,椎名丹希打来了电话。</p>
<p dir="auto">椎名丹希一直是不太喜欢打电话的,他更喜欢发短信,因为后者更加方便。他们之间到现在也并没有什么必须要打电话才能讲的事情,因此天城燐音觉得很新奇,接通后还未等他说些什么就听到对方直冲冲地问道:那你如果以后去拍戏怎么办。他一愣,问:什么怎么办?只听对方回:好了,我问好了。我要去继续做菜了之后再说。说罢电话便被挂断了。</p>
<p dir="auto">这绝对不是什么非要打电话才能说的事情,但椎名丹希知道自己过会儿说不定就会忘记了,这才连忙打了个电话,他忘了可以发短信。其实这种事情哪怕忘了不问也是无伤大雅的,然而一旦他冲动起来就会如此,眼中只有那么一件事情,并且必须要做到。就这样他挂了电话,甚至都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他不是这场对话中唯一一个如此的,对于在银幕、电视上演戏给人看这种活天城燐音的兴趣不大,但如果有工作他想自己还是会接下来的,毕竟是工作。他有一个难得的优点那就是面对失败的态度很好,对于天城燐音而言,就算一开始不擅长也没有关系,因为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变得熟练起来。对于自己的这番能力几乎可以说是他有着一种盲信,不然他也不会孤身一人跑进城市里当偶像。但是丹希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呢。看来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一旦天城燐音开始思索着什么事情便会一直思索下去,就像是当初他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一直思索着城乡差别、当一名偶像的事业,实际上他并不清楚这个行业对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有那样的吸引力,又或许只是因为他想要改变什么,不管是自己本身还是自己的生活。于是或许只是因为他不喜欢有自己听不懂的丹希说的话,所以他现在才那么执着于对方的问题,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甚至对一些城市的基础用语都是陌生的、茫然的,天城燐音很讨厌那样。</p>
<p dir="auto">于是这天的事情办完后他就赶了过去,那正是繁忙的时段,他不方便与椎名丹希讲话,这时候打扰是会被骂的。在外人看来天城燐音相当我行我素,做起事情来有些不管不顾的,这样讲就夸张了,他毕竟是一个成年人,这种事情他还是明白的,并且早已做足了变装的准备(你看,他连什么时候是客流量的高峰期都能想到)。他缩在自己常待的角落里,从那里正好可以看到一点椎名丹希忙碌的身影,天城燐音一时没有想到有什么事情好做,便就坐在那里看了很久,差点都忘了自己为什么突然赶来了。店内闲下来后他悄悄进到后厨,他吓人的时候不会采取那种突然一下跳出来的方式,那太无趣了并且老土,他更喜欢那种让对方猛然发现自己的方式。这招他对椎名丹希屡试不爽,但是这天他鬼使神差抓住了那根辫子往后轻轻扯了扯,椎名丹希惊恐地回过头来。</p>
<p dir="auto">当他被天城燐音吓到、或是说话急起来的时候连くん都不会加上,椎名丹希有些生气,说: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来了。</p>
<p dir="auto">你之前打了电话给我。</p>
<p dir="auto">椎名丹希愣了愣,有吗?</p>
<p dir="auto">你问我如果以后去拍戏怎么办</p>
<p dir="auto">什么怎么办?</p>
<p dir="auto">天城燐音和椎名丹希相处多年,对这番情况自然早有预料,但也免不了烦躁起来,说话间语气带上了些许不耐:你这个人总是这样!</p>
<p dir="auto">什么啊,我总是哪样了。</p>
<p dir="auto">我也不知道!你总是这样!</p>
<p dir="auto">……莫名其妙。椎名丹希小声嘟囔。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喊道:哦!燐音くん不是说初吻要留在结婚后吗,那万一拍戏要接吻呢。</p>
<p dir="auto">天城燐音这才反应过来,这下倒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他说:的确,如果是工作的话倒是也没有办法啊。椎名丹希点点头,说确实。又过了几天,天城燐音突然把他们都叫了出来,只见他神色严肃,说:我想到了。其余三人一头雾水。他得意地昂起下巴,认为自己的主意真是精妙绝伦。他说:如果我要拍戏,那么有接吻镜头的话我就不得不接吻了。琥珀说:可以借位。他一愣,说:不行!借位假吻也是接吻啊!嗯,丹希真是问了一个好问题。HiMERU此时问椎名丹希:你问什么了?椎名丹希抱住头,一副悔恨的样子说道:你别问了。只听天城燐音停顿几秒后继续说道:我想出了办法。如果那样的话我就把我的初吻先给丹希!是不是很好的方法,好!他双手一拍,问题解决了,我们吃饭吧。丹希,今天吃什么?椎名丹希在另两人诧异的目光下僵着一张脸,几秒后只见他微红着脸站起身,喊道:你永远别拍戏了!今天吃你最讨厌的东西。天城燐音笑着说:啊呀,你做的菜我没有讨厌的啊。</p>
]]><![CDATA[纯日和]]>https://plume.pullopen.xyz/~/WennIchFertigWRe/纯日和/2022-05-18T08:42:50.217088+00:00Titaniahttps://plume.pullopen.xyz/@/Titania0831/2022-05-18T08:42:50.217088+00:00<![CDATA[<br>
<p dir="auto">清晨,上巴士前纯向乡亲们挥手道别,离别的哀愁油然而生,就好像他知道自己已经不会再回来一般。挥手间他听到有人喊自己:涟!纯感到自己脸一僵,转身走上巴士,他走向“新生活”。</p>
<p dir="auto">他出生在这个偏远的乡县,父亲在他尚在娘胎里有一个月的时候便出意外死了,由于家中条件不好,很小纯便只好一边去学校上学、一边学着干大大小小的活,织草捡柴帮着收麦子。他学事情很快,又很懂事,一个人在那样的环境里除了懂事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好说的,他甚至没有不懂事的权利。</p>
<p dir="auto">过去,每逢黄昏他回家而母亲无事,她总是会站在屋前的大道上等他,远远地就能望见一个细小的人影朝他挥手、高声期盼着喊道:涟!她是那种标准的柔和的、坚韧的日本女人,而或许太标准了一些,在她的柔和与坚韧中有着沉默的病态。纯不知道她有没有喊错过人,也从来不问她为什么只喊自己的姓,他只是默默地走回家给予她一个拥抱,从某一天开始只要听见她喊自己,纯便会有种动荡的心情。</p>
<p dir="auto">一年傍晚,她带他去麦田。风远远地从山那边吹来,将近收麦的时节,金黄的麦田被笼罩在橙黄的夕阳下,纯那时尚不是很高,他只感到铺天盖地都是干涩的味道。在一阵又一阵的风中,他听到轻柔的歌声,歌曲被唱得婉转而悠扬,纯一下子是真的以为那是风在唱歌。当他回过神来、转过头去,见到母亲在哭。她说:这是你爸爸教我的,很好听,是不是。纯点头。他心中猛然涌起了一种对歌唱的渴望,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从此他总是很仔细地听自己、乃至别人说话的声音,并在脑海中幻想它们用于歌唱的效果,四下无人时他会试着开口哼几句,然而还没有发出几个音节,一种莫名的、难以言喻的羞耻就让他闭上了嘴。其实唱歌有什么呢?任何人都可以唱歌,可是、可是,他始终不敢唱出来。当听到从同龄人、还有那些乡邻口中哼出愉快的歌曲时,他只能聆听着心中自己的声音混入其中附和。后来每次去麦田中帮忙收麦,伴随着周围镰刀起落那尖利干脆的声响,纯脑海中的弦随之被拨动起来,在耳边无声地唱起那天黄昏的歌。</p>
<p dir="auto">上初中时,母亲因病死了。那之后对于唱歌他更有了种恐惧版的欲望,即便如此他依旧忍不住便要唱,哪怕事后他总是感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死死地掐着。习惯后,纯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他不需要多好的运气、也没有多大的野心,但这不代表他不会把握时机。于是高中他以特招生的身份进了玲明。</p>
<br>
<p dir="auto">大巴开了。纯一下子感到自己好像把过去的十几年连带着父母的事情,连带着那偏远的故乡都甩在了身后,他要去往的是一个新生活了!对的,他还是涟纯,但已经是和过去全然不同的人了,一切突然之间都显得是那样轻松!感受着大巴行驶在陌生的路上,纯的心情愈发欢愉愈发雀跃。那种自由、那种或许可以被概括为“新生活的预兆”的自由,在短短的那一个瞬间就如此涌上心头,哪怕一个人在嘴上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相信有什么新生活,但是还有别的什么更能拿来形容。如果霎时间内,令人在夜晚辗转反侧的东西就好似消失了一般,那么哪怕在心中隐隐地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哪怕在心中隐隐地知道这件事,同时却无法避免有更响的声音、震耳欲聋,说:这是这是你鲜少的愿意被欺骗过去的假象!事情珍稀到一定程度,就算是假的也无所谓,亦如获珍宝。</p>
<p dir="auto">然而在他的双脚踏上城市的地面的时候,纯又忽然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隐隐的恐慌又捉住了他,此前的欢愉消失殆尽。这个地方是如此陌生,来来往往的人就像一个个天外来客。又或者他才是那个天外来客。但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来了,难道事到如今还要退缩吗?不,已经没有后退的路,他已经不允许自己有后退的路。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大的,到他进入玲明的校门以后,恐慌已经被掩埋,他的心终于又平静下来,高昂着迎接高中生活。</p>
<p dir="auto">于是这天他又习惯性地来到无人的角落唱歌。他习惯性地总是只唱半小时,一开始总是很轻、而后逐渐响亮起来,最后又戛然而止。此刻正在响亮的时段中,然而他灵敏地感到了一股视线,纯猛然抬头望去,正午耀眼的白光下巴日和正趴在窗口望着他。恐慌汹涌而来,纯望着那张漂亮、柔和的脸庞,无措地意识到自己竟是从来没有能够甩开过往。巴日和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就像是被调慢了速度、无比清晰,他看着对方直起身,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双眼微微眯起,语调中带着新奇:你唱得很好欸!</p>
<p dir="auto">他猛地低下头,快步离开了。纯逃到学校另一个角落里,他感到自己仿佛身处某一种天罗地网之中,他不管往何处望去、往何处飞奔而去,都只有一片片交织起来的傍晚与麦田,那种干涩的味道沿着它们攀上自己的四肢、渗透进自己的血肉中。回过神来,他才发现是自己已泣不成声。这太荒唐了,但是,纯懵懂地想道:但是他站在麦田里一定会很美丽。</p>
]]><![CDATA[追寻]]>https://plume.pullopen.xyz/~/WennIchFertigWRe/追寻/2022-05-18T08:40:28.307680+00:00Titaniahttps://plume.pullopen.xyz/@/Titania0831/2022-05-18T08:40:28.307680+00:00<![CDATA[<br>
<p dir="auto">北都死后,作为她的双胞胎弟弟,这两个多月来的每一天皇昴流都好像在失去些什么,他感到甚至连孤独都被切分、流逝到不知何处去。每晚入睡,昴流闭上眼睛等待着灵魂渡过现实到梦境之间必经的那段黑暗,那段过渡是可怕的,因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在思绪中如同狡诈的野兽般猛扑而来。于是这次他又仿佛感到了那种视线,来自杀了他的亲姐姐却仍然继续住在这里的人的视线——樱冢星史郎与他不过一墙之隔。</p>
<p dir="auto">三年前,他们在东京的车站相撞,两人之间散落一地纸张以及一个面包。昴流慌张地低下身去帮对方捡,“还以为是什么漫画里的桥段呢!”他这样想,手上动作越发凌乱,一直以来,一旦他陷入慌乱之中,耳旁声音就会如同身处水面下一般变得模糊不清、充满波动。他想:天啊。恰逢此时北都匆忙赶来,她的脚步声在这片水底是如此清晰,他又听得到声音了。她惊讶地说:“天啊。”</p>
<p dir="auto">昴流还蹲着,忽然大笑出声,抬起头,正好对上两张脸庞。他笑着说:“天啊,是的。真的太对不起了。”北都一下子明白了他在笑什么,也笑了起来,遂蹲下身去帮着一起捡。星史郎的声音终于在他耳边响起,对方说:没有关系,你笑起来真好看。你们是双胞胎吗。是的,我们是双胞胎。昴流转头,看见对方也蹲了下来,直勾勾地望着他,他感到些许困惑,还未等他回答,北都已经把剩余的一地狼藉收拾好了。她清亮的声音打破他们之间的空间,“你们怎么在这里调情啊!”</p>
<p dir="auto">“你又乱讲。”他们站起来,昴流对星史郎不好意思地笑,姐弟两个将纸张交给他后便离开了。</p>
<p dir="auto">他们来东京上大学,由于资金不足只得和人合租,但好在房子的质量和地段都不错。房东说那两天人就会到了,回去的路上北都兴致勃勃地畅想着:你说会不会是一个帅哥呢!或者很漂亮的女孩子,说到这个,今天你撞到的那个人可真是个帅哥诶!穿着西装感觉应该是社会人吧,但是看上去好年轻。</p>
<p dir="auto">昴流愣了愣,他皱着眉说好像是,我记不太清了。北都你看一个人总是先看脸呢。</p>
<p dir="auto">“不止!还有整体的气质,一个设计师怎么能不看这点呢。早知道要一个联系方式啦,有时候一段恋爱、一段故事就是发生在此前毫不认识的生人之间的。”</p>
<p dir="auto">“你少看点漫画书好不好。”</p>
<p dir="auto">“但是你们当时的氛围真的很暧昧。就算不发展关系,我也可以联系他让他当我的模特,他的身形穿什么都会很适合吧。真是越想越后悔了!”</p>
<p dir="auto">“原来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啊!”昴流笑着,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或许是错觉,回忆中那就像是野兽看着猎物般的眼神。他不禁皱起眉,心想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然而究竟是什么在捉弄着他呢,他们打开家门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朝他们望来,视线里有种隐隐希冀、好奇等待着什么的感觉。乌黑的短发,端正的五官,合身的西装——昴流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北都惊讶地喊道:是车站的那位先生!星史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真巧。房东和我说与我同住的是一对双胞胎姐弟,没想到真的是两位。”他站起身走来,向他们伸出手,“我叫樱冢星史郎,二十五岁,刚刚研究生毕业。直接叫我星史郎便可以了。”</p>
<p dir="auto">“我叫皇北都,他是昴流。十八岁,大学生,如你所见是双胞胎。”北都握住他的手,凑到昴流耳边小声说道:真的好巧诶。</p>
<p dir="auto">昴流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最后也还是向对方点了点头。没想到星史郎很突然地开口道:或许有些突然,但是我对昴流一见钟情,可以从今天起考虑一下和我交往吗?</p>
<p dir="auto">双胞胎同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p>
<p dir="auto">星史郎遂重复了一遍,接着说,“没有关系,不用答复我也可以。我们就从朋友做起吧!”</p>
<p dir="auto">昴流感到有些许荒唐,“难道就因为我撞到了你吗?”</p>
<p dir="auto">“不,”星史郎微微皱起眉,想了想,“或许因为你笑起来很好看?不,我也说不清楚。一见钟情真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啊!”</p>
<p dir="auto">北都说:你果然对昴流有这方面的想法!</p>
<p dir="auto">好吧,昴流想,好吧,北都。你的直觉总是无比正确的。“如果星史郎先生是开玩笑的话还是早点不要开这个玩笑了,如你所见北都喜欢捉弄我,你简直是给足了她捉弄我的说辞了。”</p>
<p dir="auto">星史郎摊开手,“好吧,但是我说的是真的。”</p>
<p dir="auto">“好吧。”双胞胎一同说道,他们对视一眼,昴流把一切都暂且抛之脑后,同北都又笑了起来。他们就是这样的双胞胎。</p>
<br>
<p dir="auto">就这样在三年快到头的某天,昴流突然发现——星史郎是个连环杀人犯。他那时竟是已经喜欢上了对方,皇昴流陷入慌张之中时就会去找北都,但是他要怎么说呢?他不知道。那天他来到北都的房间,流着眼泪抱着她,她亦默默流着泪,从小只要看到昴流哭她也会哭,好像他们不仅仅血脉相连,连感受都是共享的一般。这里要声明一点,他的眼泪不是因为担心会不会自己是对方的目标,这件事甚至从来没有被他考虑过,他只是痛苦于对方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而自己竟然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仍然喜欢对方!那份喜欢甚至一点都没有减少。北都一下又一下,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对他说:没事的,没事的。昴流开口,声音干涩:真的吗,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北都垂着眼,像声音中也流淌着眼泪,说:我知道的,昴流,我知道的。</p>
<p dir="auto">昴流是善良的,亦是通透的,他知道这两件事并无关联,他大可以就继续喜欢下去,忽略对方杀了那么多人的事实,但是怎么可能呢。不过很快他不需要纠结这件事了,因为北都死了,没有半点证据是星史郎做的,可昴流知道就是他干的。事情发生后,星史郎甚至都没有离开,仍然住在房间里,像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一样和昴流继续相处着——他常常还会安慰他,在那些举动之下、在每每昴流转身之后,他好像就能感到那种视线。他感到熟悉,终于恍然想起:那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盯着自己的视线啊,如同看猎物一般的视线。</p>
<p dir="auto">在他们相识的这三年来,昴流从未认为自己有多了解了对方。他有善解人意的天赋,不、这并不是指的那种需要花费心力与时间的了解,而是他“自发”地就能理解他人的处境和行事逻辑。如果说昴流就像现下流行的那样去在街边开一个占卜、或者算命的小店的话,他一定会垄断许多同行的生意,也正是因为他拥有这方面的才能——显然,若是要深入地、真正地去了解他人,仅凭这是远远不够的。然而在人与人的相处之间,只是这样基础的知晓难道不是就已经可以了吗,昴流发自真心地希望他人能过上比较好的、不被误解亦不被干涉的生活,如此他自己更是同样没有去干涉他人生活的想法,难道幸福一定需要外部的介入才能拥有吗?昴流对此很怀疑。</p>
<p dir="auto">星史郎却可以说、甚至是其中唯一一个他有意愿想要去深入、去花心思理解的人,他甚至还想要了解连对方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如果还有时间和机会的话,昴流无疑是会这样做的。现在他躺在床上,感到很不舒服,不仅仅是由于那若有若无、像错觉般的视线,还有的是他心底莫名的、微小的动荡。他想为什么自己不和星史郎摊牌、说已经知道了是他杀了北都呢,难道还真的是因为自己怕被他杀死吗?昴流闭着眼睛,抿了抿嘴,否定了:不、不是这样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为什么星史郎要杀了北都,而答案只有去问了才会知道,但昴流同时隐约明白,哪怕去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结果来的,因为星史郎对他本身行事的目的亦能说是一无所知——这或许是三年下来,昴流少有的了解到对方的时刻。</p>
<p dir="auto">也正就是在这个夜晚,浅眠中他好像感知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眼奋力将那人压在身下,双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只见星史郎脸色平静,与昴流对视着,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他手上还拿着刀。过了一会儿,昴流卸了力道松开手,神情有些恍然,他问他:你不动手吗。就算这样杀了我也很简单的吧。星史郎仍是面不改色,相隔着浅淡的月光昴流望见他笑着,问:为什么我要杀了你呢。</p>
<p dir="auto">隔天他醒来,下意识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噩梦,但他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为什么不杀了我呢?自己为什么不和他摊牌呢?昴流想,或许因为比起别的一切他更想知道为什么星史郎要那样做。北都,我真是令人作呕,难道本质上我是如此淡漠!不出他预料,星史郎在那晚后就彻底离开了。就这样,在北都死后,那天昴流第一次踏进她的房间,发现一份信放在了桌上,想来是星史郎留下的,然而那却是北都写给自己的,信中唯有寥寥几语:我比世上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我想我就是为此而生的,当你为他人落泪时我为你落泪,当你为他人欢笑时我为你欢笑。对不起,昴流。</p>
<p dir="auto">他突然发现在自己的孤独和北都的孤独之中像是突然横起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岩壁,那是自己过去视若无睹、把距离当作双胞胎的默契的、那令他一下子称之为死亡的岩壁。然而,如果真的如他下意识告诉自己的那样,那么或许死亡早已将自己的身躯隐藏于他们的生命中了。昴流抹去这两个多月来第一次如泉涌不断流下的眼泪,他曾是真的相信北都同自己是无需言语地共享着一份心、甚至一份灵魂、一份孤独的。</p>
<p dir="auto">此后将近八年间,他都没有再见到星史郎。</p>
<br>
<p dir="auto">昴流当上警察、住所稳定下来后,几乎是每一天,天尚蒙蒙亮,他都习惯性地会去街附近的果子铺买些东西当做早餐。十分巧合地,隔着很远他望见街角站着一个模糊的、瘦长的身影,昴流迷信般确信、或是说希冀:那是星史郎。不然没有理由解释为何从今日睁开眼的那刻起便有种奇特的预感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值得恭喜,他对于那个人的预感总算是又对了一次。星史郎仍是站在那边,就像是等着昴流来找他,过往接踵而至,他脑中再度一闪而过一个想法,那个想法第一次如此被确定下来、几同命运:不知道是时间还是什么别的摸不清的存在,会一个个把他们带走,仿佛他们在不知不觉间欠了债。他想:但是他偏偏就是不想再延续下去。于是皇昴流平静地走到星史郎身旁,平静得他昨天还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他站得笔直,说:后来我去调查了。对方嘴里叼着烟,闷闷地“嗯”了一声,意思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p>
<p dir="auto">“警方找到你的时候,你站在你母亲的尸体旁,毫不惊慌,由于她自白的遗书,你被送去了福利院。我去到了那家福利院,知道了这件事,给你恶行累累的卷宗上添上了弑杀亲母这一笔。”</p>
<p dir="auto">星史郎点点头,随即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滑稽的事情,无声笑起来,说道:“你说谎的技术进步了,昴流。”他把烟掐灭在烟盒里,装模作样地思虑了些许,继续道:“嗯……所以,要为你的姐姐报仇吗。如果是现在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你以前只能装作不知道真凶是谁,还和对方住在同一屋檐下。”</p>
<p dir="auto">昴流沉默许久,他放松身体,抬手揉了揉眼睛,语气如同和朋友唠家常一般自然,他回道:“我想了很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对我说的那句话,现在我来说似乎也很合适,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呢。或许因为北都死后你仍然恬不知耻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即便我完全知道是你杀死了她,这件事情在我眼前却仍然像蒙了一层纱,我知道、但仍旧很困惑。说实在话,现在你站在我面前,在我心中没能激起任何的感情,只有想要切身感受、知道一些事情的冲动。”他顿了顿,“我是来向你讨要你本该承诺给我的死亡的。如果北都的死、和这几年是你故意要拉长我临死的感受,”昴流走过星史郎,“那么也就那样吧,因为我如今除了这些以外再没有别的什么话可对你说。你打扰了我的早餐时间,下次见。”</p>
<p dir="auto">后来,昴流突然梦到那个晚上,梦中一切都和现实一模一样,相似到自己根本没有产生怀疑。梦中,昴流仍是问: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星史郎同样是那副笑着的嘴脸回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呢。变动产生于后续,实际上昴流同样怀疑当时、在被自己遗忘了的后半夜里,事情是否就是那样进展了下去。像是沉默了许久,他听到自己又说到:我不理解你,可能你就是不能让我理解的人,不论是北都、不论是姐姐还是我都其实知道这件事,但不知为何我仍然看着你,结果理所当然地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看到。你究竟为什么不结束这一切。自己的声音仿佛冬天冰冷的小雨,昴流从中听不到、摸索不到任何的感情可言。星史郎回得很快,就像他早就想好了要说什么,他遮住昴流的双眼,在指缝里看不见他的表情而只余浅淡明亮的月光。昴流听他把声音压得很轻、很延绵:为什么……昴流,或许正因为你还什么都没看到。睡觉吧。再见。他睁开眼,空调哭一样打着冷风,时值午夜三点零六——他醒得太早了。昴流不禁抬手抚摸自己的眼睑和脸颊,仿佛那上面残留了些星史郎的触感,如同幻觉。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昴流平静地想:原来是这样啊,我从来没有爱过他。他不禁觉得如果星史郎现在来杀死自己的话,死亡想来会是寂静、甚至凝滞的,因为在这个瞬间他又再度没能握住和体验之间的连接。在断断续续的思绪中,黑暗里他只是睁着眼又想起北都,就如同在看一个从未存在过的幻影般,如刺眼的惊雷、如清晨的薄雾。星史郎会死的,昴流莫名流下几滴泪来,蜷起身体、闭上眼睛,他再度睡去了。</p>
]]><![CDATA[再会]]>https://plume.pullopen.xyz/~/WennIchFertigWRe/再会/2022-05-18T08:39:33.752045+00:00Titaniahttps://plume.pullopen.xyz/@/Titania0831/2022-05-18T08:39:33.752045+00:00<![CDATA[<br>
<p dir="auto">事情是这样的,这天小杰走在街上,他的直觉如同野兽一般灵敏,猛然回头,看到了奇犽。对方略显惊讶,笑起来说:真的是你啊!小杰。快两年没见了。他亦笑道:奇犽,好巧啊。他们给予对方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p>
<p dir="auto">此时,两人都快二十岁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偶尔他们也会见一面或者见几面,但是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毕竟是老朋友了!这是一个变化繁多的年龄,他们一边走一边交谈着,奇犽看着灯光下熟悉中有新沾染了陌生的脸庞,他选择说:你真是一点没变啊。小杰说:奇犽也一点没变。他回:是啊。对方又说:你头发好像长了一点。这倒是令奇犽惊讶了,有吗?一点点,小杰比划,而后又做出一副恍然的神情道:我们说的话好像老头!几秒后奇犽像是从前感到吃惊般笑了起来,两人遂一同在街上快乐地大笑。如果要在这里令这一场景显得有所独特的意义的话,那么大可说这一切令奇犽回忆了熟悉的过往,但并非如此,因为如此些年下来,若他们每一次见面、他都要回忆一遍的话,那可以说是可笑的。直到在这个他们故友重逢的夜晚时,奇犽已经不必再去回忆了。</p>
<p dir="auto">年幼时,他作为揍敌客家的孩子、作为顶尖的杀手,杀人前总是要了解对方的情况才能保证以最快速便利、不留余地的方式解决目标。他一直在接受着这样的训练,奇犽有很聪明的头脑和通透的心灵,对于他人他总是能在短短的时间中推断出对方的性格,所以一度他以为:掌握一个人是简单的。但不论是父母还是爷爷都未曾告诉他的是作为杀手,他们掌握的只是那么一小段时间、一小段切面。实际上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很多时候不论是杀人还是同人交往,确实也只用掌握这一点也就够了,如果要去彻头彻尾地了解一个人,那么是相当艰难的,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与心力。奇犽正是在这上面吃了很大的苦头——他以为这是毫不费力的——好在现在他不会了。</p>
<p dir="auto">当初在NGL,谁都没有想到蚁王那里会出现那样的意外,仅仅只是七天却能够改变那么多的东西!奇犽从此明白了人事是可以像天气一样瞬息万变、不,甚至比天气更要难以预料和捉摸的。双方的信息是难以对等的,更何况人对于另一个人常常喜欢保持在一个停滞的框架下、遂在此基础上再进行添加,同时又总自认为别人不能随便了解自己。可是如果认为自己丝毫没有暴露行径,那么如何去想别人在自己眼中就是绝对一览无余的。如此看来那是他人生中太重要的一次经历,从中他还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人需要时刻做好任何突发事件的准备,永远不要想当然——哪怕是对自己的朋友。</p>
<p dir="auto">他和小杰的旅店相距有四条街和三个拐角,天上星光闪烁,月亮隐在薄薄的云间。小杰说:早知道我也住那一家了,不过也没有关系,不远。奇犽点点头,问道明天一起吃饭吗。小杰自是答应了。隔天他在约定的地点等他,见阳光下对方匆忙赶来,脸色焦急,说道自己在这边认识的朋友突然有困难。奇犽表示理解,问:需要我帮忙吗。小杰遂转过身去,但仍面朝他向他挥手道:没有关系,我可以解决。我明天会去你那里找你的!于是奇犽回到了房间,悠闲地解决了那一天,过后他们吃了饭,小杰总是说到做到的。再过了一天,他们都离开了这个地方,再度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动身前小杰拥抱他,说:下次再见。奇犽发现他们这次也没有问对方要去哪里。</p>
]]><![CDATA[总有一些事情]]>https://plume.pullopen.xyz/~/WennIchFertigWRe/总有一些事情/2022-05-18T08:38:16.733393+00:00Titaniahttps://plume.pullopen.xyz/@/Titania0831/2022-05-18T08:38:16.733393+00:00<![CDATA[<br>
<p dir="auto">李赫宰有和其他人一样的脾气,不比什么人耐心到什么地方去。那年他待在房间里,内心无比平静,虽然他对这假象心知肚明,但从这明显的假象下他确实也是找不到一丝丝的波澜,或许是他的意识出于自保的本能而让他暂时屏蔽了这部分的感官。总之他其实很平静,因为他的思维已经混乱得就像缠在一起的毛线球,最会解结的人都解不开的那种。</p>
<p dir="auto">电话响的时候他在看电影,李赫宰没有去挂掉,也没有去看,只是任由它在那里响。于是十几分钟后李东海敲响了他的门。</p>
<p dir="auto">李东海让他去接自己下班、让他陪自己去一些地方,电影院或者是咖啡店,这些事情自然有趣味可言,那么李赫宰的享受自然也做不了假,就像他隐隐的烦躁同样做不了假。李东海和往常一样和他谈天说地,他也没有想什么,闲谈并不是什么难事。他的这位朋友长得很漂亮,百看不厌的那种漂亮,不过这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他碰巧长得很符合李赫宰的审美。李东海有一副可以说是相当标准且端正的五官,但那双眼睛是超出了规模的多情,而他钟爱的就是那双眼睛,眼睛的主人同样情感丰富且细腻,却是令人稍微有些招架不来的。李赫宰可以远观那样一双眼睛,但不知道如何和那样一个人保持恰当的距离。</p>
<p dir="auto">和后来发出去的照片数量不一样,他们其实拍了有五张,前三张都以李赫宰很难看的笑告终,即便是假人都比那更自然,他认为这都是因为太突然了,李东海拍照不爱和人打招呼。终于他看不下去、放下手机去捏扯那张有些僵硬的脸,李东海想了想,说:“赫啊,不用笑,看着我,不要想别的。”</p>
<p dir="auto">他根本没用力。李赫宰想,终于有了个自然点的表情,他们又拍了两张照片。第四张后来上传到了网上,第五张李东海紧紧地搂着他,年轻、漂亮的脸蛋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一只手搂着李东海比V字,但因为他并没有在看镜头,那张照片也就作废、被李东海藏在了手机里。</p>
<p dir="auto">那天他本计划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放了个小假一样在家里看些电影、或者读本书,又或者看些专业人士的舞蹈,不管多少岁他都更喜欢待在房间里,如果要出门不是工作就是彻底的旅游外出。而李东海总是打乱他的计划,但他知道那不是故意的,总体而言李赫宰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所以从脸上看总是瞧不出一点焦躁的阴影。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总是在思考:为什么自己总是很快答应李东海的那些事情?偶尔他就会思考这种不会有答案、或者说他其实并不想给出答案的问题来打发时间。</p>
<p dir="auto">有一个秘密是他喜欢李东海,从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不过太早以前的喜欢并不能说明什么、也不足够让他做什么,甚至不是很被他放在心上。那年年底,李东海约他一起看来年的第一天日出,如同接下去的每一年。李赫宰隐约又有些感觉:他确实喜欢李东海。但这种感觉并不是说他当下就有多喜欢李东海,而是他莫名地认为自己以后会喜欢这个人,且是真的喜欢,不管对方做什么他都不会有半分恼怒、对方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会很可爱,所以他对李东海才仿佛总是有无比的耐心。他过去第一次看爱在黎明破晓前,看到男女主角约定再见面的情节,他知道他们没有遵守那个约定的时间,并且困惑为什么还要做下那种约定,既然没有把握做到那为什么要给出期待和承诺。那时候他再想起这件事,已经全然明白了。</p>
<br>
<p dir="auto">李东海走在江边,一段距离外,路灯的白光稍稍照亮了夜晚,黝黑的树林中树叶摇曳着,他听着它们沙哑的声音,轻柔的风从江面上吹来,伴随着自己的脚步声。那是一个平静、普通的晚上,帽檐下他看三三两两的人走过自己,没有停留,因而他走得不快,在那盏路灯下,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坐在长椅上、李赫宰就在那里等他。李赫宰早就看到了他,直勾勾地望着李东海走到自己旁边站定,他什么都没说,两人一同散着步去了吃饭的地方。</p>
<p dir="auto">在等菜上来的间隙中,李东海说:“我是不是瘦了?”</p>
<p dir="auto">李赫宰看着他,神色认真:“是有点,你好好吃饭啊。”</p>
<p dir="auto">李东海点点头,“你那边很累。”</p>
<p dir="auto">李赫宰把手搁在桌子上撑着头,“还好。”</p>
<p dir="auto">李东海拿过旁边的筷子吃小菜,“那我也还好。”</p>
<p dir="auto">他听到对面传来应声,李赫宰不怎么会用那种语调回应别人,不是敷衍,应该是闹脾气。李东海这样想,换了个话题,反正他们之间有很多话可以讲。比如我真的很想你、感觉你又帅了好多,再帅下去要怎么办啊、短发真的好适合你……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是一个直率的人,说话非常坦诚且直接,但其实李东海是不太会说一些夸奖别人的话的。十五岁以前他把事情想得很简单,那种简单就像是每个小孩在设想未来时都会有的,生活于他便是他和哥哥要一起承担起家里的责任,要尽量笑着、开心地度过人生,不要伤害别人、亦不要妄自菲薄,记得以诚待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就是这样长大的。</p>
<p dir="auto">李赫宰和他不同、总是会想很多,他是在自发图强的人里很常见的那种追求一种完善的人,虽然这种人或许表现上很不在乎他人的言语,但其实是会把那些话语放在心上的,一旦有一个负数就会花很大的力气把它彻底掰正、并确保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李赫宰就是这样的人。李东海从前发自内心赞美他的话硬是不会被放在心上,就此他模糊地明白了对待这种人大概需要把话说得多一些、夸张一些,就这样他学会了夸奖别人而不是进行事实上的平淡陈述。他看着李赫宰,对方正打开手机看消息。李东海突然开口道:“你的头发真的剪得好短,赫,”他停顿了一秒,“我爱你。”</p>
<p dir="auto">直率地表明自己的情绪是一件勇敢的事,许多感情的错过就因为没有这一点勇气,但在此需要澄清的是在最开始李东海并不是带着谈恋爱一样的心情说的这种话,虽然这并不影响他说得很认真。有些时候随意和认真是可以同时展现在一句话里的,或许是靠一种说话的语调,演员都深谙这种让自己的话听上去真真假假的艺术,从这个角度上讲李东海算是天生的演员了。总之他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而且场合一般都很突然,像这样在聊天中途突然前言不接后语地来上一句是很正常的事了,每每如此李赫宰就会用那种李东海认为是敷衍的语调应和一声,很轻地回:“嗯,我知道。”</p>
<p dir="auto">李东海在心里盘算,这是他喜欢李赫宰的第五年。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实在是不太需要什么理由,有天半夜,天黑得要命,空中一片澄净,路灯代替了月亮带着昏黄的光在地上蔓延,透过窗户他撑着脑袋看着这一幅景象,想到了李赫宰染金的头发、给人第一感觉莫名冷酷的眼睛、很漂亮很性感的嘴唇,他想到了李赫宰,在下一秒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喜欢他的。李东海打了电话,毫无道理地吵醒了李赫宰,他来的时候脸上还有印子,打着哈欠、但什么都没有说。李东海想自己不是因为他对自己好而喜欢他,而只是每一刻他都很让自己喜欢、不管做什么都很让自己喜欢。他笑嘻嘻地掏出手机,光明正大地记录李赫宰没睡醒的脸,早在那时他手机里就已经有了很多照片,但偶尔李东海还是会后悔他们两个没有更早一点遇到。这些事情都在心里跑过一圈了李赫宰仍然没有看他,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菜这时上齐了,他们又继续吃饭聊天。李赫宰嗦完拉面,喝了一口水,好像事情从来就是如此一般把话说得仿佛已经说过上百遍那样自然,他学着李东海前言不接后语,轻声回道:我也爱你。</p>
]]><![CDATA[婚礼]]>https://plume.pullopen.xyz/~/WennIchFertigWRe/婚礼/2022-05-18T08:36:56.837389+00:00Titaniahttps://plume.pullopen.xyz/@/Titania0831/2022-05-18T08:36:56.837389+00:00<![CDATA[<p dir="auto"><span>夏季平常的一天,空气闷热,整日无云,已经有很多天没有下过雨了,显然德拉科·马尔福的婚礼并没有挑在一个好天气,毕竟如果不是参加婚礼,这种日子没有人愿意出门。马尔福庄园几乎遍地摆上了漂亮的白玫瑰,这让这一天更加令人喘不过气来,但宾客们还是穿戴正式地上门,对这桩门当户对的婚姻进行了祝贺。</span></p>
<br>
<p dir="auto"><span>在此要先为新郎和新娘进行一个正名,婚礼的摆设他们完全没有参与,甚至婚礼的定期也同他们毫无关系。德拉科坐在椅子上调整自己的领带,房间的窗户大开着,距离上次他在这里听到那么多人的声音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几年过去,他又长了两厘米的身高,体重肉眼看上去可能又轻了有四公斤,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胆量变大了,也有了些他爸所指望的那种独当一面的气度,不然也就不会给他安排婚姻了。他穿着高档的燕尾西装马甲,内里搭着洁白的丝绸衬衫,整个形体的挺拔弥补了他的过于消瘦,让这个人看上去还不至于像营养不良的竹竿,就这么一套衣服就可以抵得过救世主哈利·波特先生一个月的收入(他现在的工资可不低)。马尔福一家已经许久没有如此高调,这会可以说下了血本。德拉科看着镜子中的那位新郎,身后的房间都已经按照新娘的喜好进行了装修,好一间精致的婚房,他想,这和自己确实不搭。</span></p>
<p dir="auto"><span>虽然马尔福少爷有着优雅的贵族审美,处处要求一种格调,但他的“格调”是一种简约主义,而不是极尽浪漫的明艳情调。他想他其实喜欢在房间里装一个砖红色的壁炉,添上棕红色的木地板和紫木的床品,这样在冬天的时候,壁火会给人的脸庞更添一份灵动、更添一份爱意。本质而言德拉科更是个高傲但低调的马尔福,他的浪漫常常是一种隐忍的、他人想不到的东西,也因此,房子的装修没有照着他的喜好来是一件好事,不然他总是会想哈利·波特住在里面的样子。</span></p>
<p dir="auto"><span>当人在爱中的时候,为什么总能想到那么多内敛的方式来储藏、来体现自己的爱呢?没有人会通过一间房间的装饰想到哈利·波特的,那只是些再常见不过的装饰的排列组合,然而德拉科会想到他、或者说地准确些,想到自己对他的心思,并因此感到不好意思,遮遮掩掩。哪怕他也知道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会从一间房子的装修上探看出这份心思,即便如此、即便如此……总之,事到如今这间婚房如今只完全是一间充满现代性的屋子,他的新娘、与他不同,她无比偏爱大理石。</span></p>
<p dir="auto"><span><br></span></p>
<p dir="auto"><span>哈利向新郎官伸出手,诚恳地祝福他新婚快乐。哈利·波特在他们交换戒指之前姗姗来迟,他刚刚结束一项棘手的任务,德拉科看着他的脸、他漂亮的绿色眼睛下浓重的黑眼圈,心想他估计没有好好休息,有什么必要赶着来呢。哈利·波特的脸上都有皱纹了,他平静地想到,他们确实太久、太久没见了。德拉科很快回握住那只手,小声回道:谢谢。哈利坐到罗恩旁边,他的朋友对他小声说道:“太热了,我和赫敏的婚礼一定要在秋天或者春天的时候办。这是我参加过最无聊的婚礼了!”赫敏捅了捅他,罗恩摊摊手,表示这个话题暂时就此打住。哈利没有那么多规矩,他太饿了,所以要吃东西,而这里摆的正巧全是他喜欢吃的东西,在进门时他就发现了。德拉科·马尔福在这场婚礼的筹备中只亲自细心监督了这么一件事:桌子上摆的供宾客食用的饭菜以及酒水。</span></p>
<p dir="auto"><span>当时,有许多讽刺的话在德拉科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一句都没说出来,因为没有什么必要,婚礼这种场合不适合和他单方面拌嘴。梅林啊,这太好笑了,德拉科不禁想,这么多年了我还想着和他拌嘴。他本来想讲自己没想到哈利真的会来,毕竟他很忙,完全可以找到理由不来。但多年过去在这方面德拉科仍然一样不知道如何吐露话语,结果就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相安无事地就结束了这场见面,之后他也根本没有去关注哈利是在干什么,他觉得他应该早早就走了的,但不管是走了还是留着和人聊天反正都随他,和德拉科无关。</span></p>
<p dir="auto"><span>这一天的天气确实糟透了,根本没有风凉下来的意思,德拉科早早结束了婚礼的流程窝在房间里休息,他也不过才二十七岁而已,就已经开始感到无所事事,以前他还上学的时候至少每天都还有点事做,魔法、多少还可以称得上有趣。事到如今有什么是有趣的呢?人总要找出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他有时都会觉得自己不是喜欢哈利·波特,而只是喜欢那样的生活,他想起来自己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直想要问哈利,那就是他喜欢当一个傲罗吗?妈的,这问题太蠢了。霍格沃茨五年级的时候,偶尔午夜梦回,德拉科会想,命运所捉弄的人里面应该是有自己一个位置的。但他只是一个马尔福,什么都做不到。</span></p>
<p dir="auto"><span>德拉科躺在床上折纸鹤,他很擅长折纸鹤,但会折纸鹤并没有什么用处,最后无非扔掉或者烧掉,即便这样他还是会折一个又一个纸鹤来打发时间。哦,对,他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过去他在课上给过哈利一个纸鹤,那纸上写了什么他已经忘记了,但总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他不想让这件事显得很暧昧。他喜欢哈利·波特,决定和阿斯托利亚结婚的那天起他彻彻底底向自己大方承认,他喜欢哈利·波特,这种感情是难以被觉察且毫无痕迹的,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会觉得自己漏洞百出。有一些相当偶尔的时候,他也乐意放弃掩饰自己眼中无处不在的漏洞,因为他知道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会发现这一切。然而事实是,德拉科想,不论你爱得敲锣打鼓还是小心翼翼,都没有人会放在心上,在他日渐恢复平稳的生活和命运中,这已经都甚至不能作为一个因子被摆在他眼前,但是每当他偶尔平静地想起哈利·波特,他就知道自己永永远远都会怀抱着这份感情。</span></p>
]]><![CDATA[电锯人片段]]>https://plume.pullopen.xyz/~/WennIchFertigWRe/电锯人片段/2022-05-18T08:34:56.176331+00:00Titaniahttps://plume.pullopen.xyz/@/Titania0831/2022-05-18T08:34:56.176331+00:00<![CDATA[<p dir="auto">片段1</p>
<p dir="auto">他看着流泪的姬野,又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早川秋说不上来究竟这种感觉是不是陌生,因为他并非第一次体验,过去体验过,将来更不会少,但每一次都叫人感到很陌生。这或许可以简单说成一种在太突然的事情面前的茫然,有时候一个人总要到很久以后才会猛地莫名回忆起这事,于是才明白过来,这是很糟糕的体验,就仿佛你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都可以说是你自己的责任,因为预感早就在你眼前摆出来看过,你却没有抓住。</p>
<p dir="auto">过去,偶尔姬野会去他家一起吃饭。一个晚上他突然醒来,此前梦到了什么根本不记得,早川秋靠在她的腿上,姬野见他睁眼并未多惊讶,“把你弄醒了吗?”</p>
<p dir="auto">“你做了什么?”</p>
<p dir="auto">她笑起来,用手碰了碰他的耳垂,“帮秋君打了一个耳洞而已。”</p>
<p dir="auto">早川秋看着她的脸,姬野很适合穿吊带,结合她的短发会衬得脖颈很漂亮,“姬野前辈的头发是不是长长了一点?”</p>
<p dir="auto">“当然会长了,因为最近都没有去剪。”她看着他,“睡觉吧,秋君。”</p>
<p dir="auto">早川秋已经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梦,这件事情里只有“姬野给自己打了耳洞”是可以被确定下来的,因为耳洞就在那里。很唐突地,他想到或许过了几年、甚至只是几个月后,她的眼泪也会变得同样难以确定。“秋君,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回忆起姬野的这句话,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流了下来。</p>
<p dir="auto">早川秋站着,玻璃上映照出他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他任由手上的烟燃烧、时不时亮出微小的火星。从拐角看去,如果仅用上一只眼睛去看,他整个人像被堵在两堵隔音墙之间,沉默填满了、充斥着整个空间。他蹲下身,断断续续的哽咽开始在耳边响起,过了一会儿,早川秋平静下来,抽了那天的第一口烟。</p>
<br>
<p dir="auto">片段2</p>
<p dir="auto">这天突发奇想,天使恶魔想去很远的地方,于是拉上了早川秋。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田野中的小路上,枯草和泥土的味道混在一起弥漫在空中,高昂、冗长的蝉鸣响彻于四面八方,每一声都好像拉紧了空气的弦、把一小段时间往后拽去,早川秋闻到烈日下苦涩、干燥的味道。一时间他仿佛重返了那种孩童般稚嫩的心性,他开口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都没有人。天使恶魔糊弄说大概是被废弃了的乡间农舍。早川秋没有再说话,黝黑的山脉在他视线的尽头远远延绵开来,一丛丛云堆积、黏在模糊的空中,刺眼的白光如微小的石头般散落在这条蜿蜒的小路上,他忘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天使恶魔安静地走着,风轻轻吹起他的头发,早川秋望着那双高低不平的翅膀,再度开口问道:你要去什么地方。对方没有回答他,早川秋只好作罢,沉默下来忍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的噪音。过了一会儿,天使恶魔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他说:在去你以前的家。早川秋一愣,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在做梦。他平静地对天使恶魔、更像是对自己说道: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见对方终于停下来,回复道:所以才要去看看。不知何时耳边的蝉鸣已停止,四周的景色也已面目全非,看着面前无垠的雪场,早川秋站在林子里,听到身旁雪堆从树枝上滑了下去,他慢慢地走到天使恶魔旁边,望见了他过去的家,他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天使恶魔点了点头,他看向早川秋,目光中像带着一种无比真切的哀伤,他回答:是的。话音未落,他便就离开了,只留早川秋一人,看着过往汹涌而来、淹没了自己。</p>
]]><![CDATA[夏五同人]]>https://plume.pullopen.xyz/~/WennIchFertigWRe/夏五同人/2022-05-18T08:33:46.828038+00:00Titaniahttps://plume.pullopen.xyz/@/Titania0831/2022-05-18T08:33:46.828038+00:00<![CDATA[<p dir="auto">同人1</p>
<p dir="auto">总之是这样的,这一天趁夏油杰睡觉五条悟用毛线把他捆了起来,怎么捆的我不知道,总之五条悟能想到办法捆。夏油杰醒过来自是皮笑肉不笑让他解开,解当然不管怎么样要解,但五条悟显然不是那种系铃还会解铃的人,意思是他搞不来。夏油杰就只好眼看着自己身上那些毛线越来越乱,已经在想着等家入硝子发现这桩惨案了。</p>
<p dir="auto">事端越发严重,五条悟解着解着不知道怎么回事解到自己身上去了,天才可能就是会搞出别人看不懂甚至自己也看不懂的事情,说直白点这也叫引火烧身,而引火烧身的人是不知道怎么灭火的,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火是怎么燃起来的。夏油杰完全无望,说:悟,别搞了,越整越乱。</p>
<p dir="auto">五条悟显然较上劲了,一下子还没有放弃的意愿。没有办法,夏油杰只能在基本的逻辑技术上教授他方法:“这样,你先看准一个结,然后慢慢顺着纹路看下去。”</p>
<p dir="auto">五条悟听进去了,尝试了一番,或许一开始这样子还有办法,但现在死结已经太多了。夏油杰也发现了,只好说道:“算了,等硝子来吧,让她索性剪开来。我们两个会的没一个可以当剪刀来用。”</p>
<p dir="auto">五条悟很倔,他说:杰,你信不信我。</p>
<p dir="auto">夏油杰还能说什么,无话可说,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我当然信你,我不是一直都信你吗,但有些事情我信你也不是个办法。现在是你和我都需要剪刀,但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没有剪刀、也代替不了剪刀。</p>
<p dir="auto">最后还是靠家入硝子来挽救了这个局面。五条悟自认理亏,夏油杰被一通整得头发衣服全乱了,在那边一个个整理回来,他便将头靠在桌子上,喊:杰!对方头都没回就好像知道他什么意思、究竟想说什么一样,夏油杰实际上亦是很会表现得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的,说道:去不去吃拉面,叫上硝子。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五条悟自然爽快地答应了,并从此讨厌任何线一样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会缠上人的东西。</p>
<br>
<p dir="auto">同人2</p>
<p dir="auto">傍晚时分,五条悟和夏油杰走在街头,两人谈天说地,刚刚结束一场不知道有关什么话题的争辩,反正是争不出结果的事情。这两个人之间的所有争论都没有结果,渐渐相处着也就习惯了,习惯过久竟也就成了一种趣味,内容相对于行为本身而言也便就不是那么重要了。</p>
<p dir="auto">于是五条悟在这种事情上常常表现得如同一个没事人,加之他忘性也比较大,或者说不太会把一些事情放在心上,就这样他提议、或说是决定到:下一次去奈良我们去吃那家拉面馆。</p>
<p dir="auto">夏油杰自是满口答应,他就没什么不答应的,也没有什么好不答应的理由,“上一次我去奈良还是三年前,”他一时没有再说下去,表情有些奇怪,而后他问五条悟:“我说过这个话吗?”</p>
<p dir="auto">五条悟一愣,“什么意思?”</p>
<p dir="auto">“我说过吗,说我去过奈良。”</p>
<p dir="auto">他才回过神来。</p>
<p dir="auto">总之,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出任务,事情一点都不棘手,只是很费时间。因为不管是什么人都难免陷在回忆里面,同时,在回忆某一件事情的过程中又会回忆起另一件事,人的记忆就是这样连贯下去的,延绵不绝——并且没有规律。所以说人才会陷在回忆里面,谁能知道突然什么时候就会跳出些自己都快忘了的事情、接着便难以遏制地像从未经历过一样要再经历一次,最后再次把想要忘却的给忘却、把已经不能在心中激起什么波澜的事情同样也给忘却。这种事情是人凭自身的意志所难以控制的,所有人都需要回忆,需要记起以前的事情,而后才能注意到自己的成长。只是五条悟在回过神来的那一瞬间中,闪过的那些画面和事情他仿佛连一幕都没能抓住、连一幕都没能注意到,便就让它们逃了过去,然而夏油杰莫名其妙地同他讲,说他们都甚至回想到两人刚见面的时候了。</p>
<p dir="auto">他看向周围,确实是高专,看向夏油杰,确实还穿着自己再没见过的一件私服,于是五条悟说:“确实是这件,很老土。”</p>
<p dir="auto">夏油杰没有和他计较什么,只说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p>
<p dir="auto">所以说这一点都不棘手,只是费时间,最后把本体借回忆所形成的东西解决掉就是了。或许因为在旁边的是夏油杰,回忆也就开始于和夏油杰在一块的片段,但就算是这样也有些过于离谱了,最后的局面这场上竟然他妈的不知道为什么有总计三个夏油杰,其中真的那个比他先一步出手了。就这样五条悟可以说什么都没干,也没什么好干的,便只冲对方喊道:真无聊!杰要请我吃拉面!</p>
<p dir="auto">夏油杰亦是答应,就算不答应也没办法。</p>
<p dir="auto">就像做梦一样,梦里感觉过了很多天梦醒最多几小时罢了。即便如此也已经很晚了,他又突然问五条悟:悟什么都没感觉到吗。他们站在一个只有钢筋铸成和支起的露天建筑里,此处之前还被拆成废墟,现在估计正计划着重建。听到他问,五条悟难得严肃,说没有。</p>
<p dir="auto">“竟然还有我和杰没有发觉的东西,真难得,但反正以后肯定不会有了。”夏油杰不知为何沉默片刻,说:是啊。话音刚落就下起了雨,他又继续说了些什么。然而因为雨越下越大,砸在钢铁上砸出的声音越来越响,五条悟渐渐都听不清晰夏油杰说话的声音,饶是对方每一个字都比前一个字说得响,他也只能模模糊糊、到最后甚至是看着嘴型而尽力猜测出对方的意思。终于,他拼凑了出来,夏油杰说:反正现在赶过去悟要吃的店肯定也已经关门了,下次再说吧!</p>
<p dir="auto">下次再说,五条悟眨眨眼,没有听到自己说什么,他便就醒了。他心想不愧是做梦,毕竟哪里会有自己没能一下子意识到的东西,就算是有也已经被他杀死了。他是个不常做梦的人,并且对于所谓的梦也可以说是全然没有什么想法、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概念,所以估计连一分钟都没有,那些东西就已尽数模糊不清了,剩下五条悟只堪堪记得自己梦到了夏油杰。</p>
]]><![CDATA[开家长会]]>https://plume.pullopen.xyz/~/WennIchFertigWRe/开家长会/2022-05-18T08:31:19.903763+00:00Titaniahttps://plume.pullopen.xyz/@/Titania0831/2022-05-18T08:31:19.903763+00:00<![CDATA[<p dir="auto"><span>1</span></p>
<p dir="auto">从小到大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是班上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的常客,以前这还算是一个一比一、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问题,津美纪的妈上次去了女儿的家长会这次就会去便宜儿子的家长会,在津美纪上高中、她跑路后,这个概率就百分百了。</p>
<p dir="auto">现今,伏黑惠17岁,姐弟两个课余时间打着工,照理来说妈走了这份重责就该落到爸头上,但是伏黑甚尔是个追求平等的人,并且不擅长搞平衡工作,意思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给姐弟俩开过哪怕一场家长会。伏黑惠认为津美纪的妈跑路倒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在这个重组家庭这么些年中,伏黑甚尔回去的场合可以说是少得可怜,他偶尔拨给的赡养费都要比他这个人亲切——顺带一提,赡养费也是“同事”帮他拿过来的。而他难得回来几回,没有几天又不见踪影,如果不是那些钱以及没有警察上门,伏黑惠会认为他爸是进局子了而不是去搞些不正当不稳定行业。早些年姐弟两个猜测过他究竟是干什么的,继母的说辞是他什么都干,这句话有三种解释方法,一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二是她知道但是不想说所以糊弄糊弄小孩、三是伏黑甚尔真的什么都干。津美纪思虑些许,神情严肃,她说:这三种解释或许都是真的。伏黑惠搞不太懂,但觉得她说的有道理。</p>
<p dir="auto">2</p>
<p dir="auto">伏黑甚尔大摇大摆回到家,津美纪已经去打工的地方了,惠正在换衣服准备去打工,看到他爸还有些错愕。只见他爸大手一挥:明天我们出去吃!</p>
<p dir="auto">惠套上衣服,问:前两天你朋友才来给过钱。哪来的钱?</p>
<p dir="auto">伏黑甚尔打开电视,坐下抽烟,说:打麻将赢了。</p>
<p dir="auto">……出老千了吧。</p>
<p dir="auto">他爸不以为然,大声喊道:八仙过海,各凭本事!</p>
<p dir="auto">成语教学。伏黑甚尔问他什么意思,伏黑惠打开窗,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出门前头也不回地冲他说道:既然你明天在,去给我开家长会。说完把门砰地关上了。</p>
<p dir="auto">3</p>
<p dir="auto">单亲老父亲伏黑甚尔几百年给儿子开一次家长会(说得好听了,他从来没有开过),去学校连儿子在哪个班都不晓得,像赌博一样随便进了个教室,果然走错了。</p>
<p dir="auto">折腾半天到正确的教室,家长会已经开了五分钟。进去一看,好家伙,班主任竟是五条悟,因为是五条悟,所以家长会也不过就五分钟。伏黑甚尔感到好笑,这副长相着实很是难忘,他上去就是一个挑衅,怎么,和你小男友分手了吗。五条悟像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谁,脸色岿然不动,我和杰不是那种关系。伏黑甚尔感到无趣,摆摆手,我都有点可怜你了,不过活该。别给我儿子穿小鞋啊。</p>
<p dir="auto">要是说起这两个人的渊源,有一些麻烦,总而言之那时伏黑甚尔的手还没有那么黑,找了个看游戏厅的小工作。高中生五条悟和夏油杰热衷于在游戏厅玩乐,前者是个毫无疑问的大少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才的气息,伏黑甚尔看这种人最不顺眼,连带着看旁边的夏油杰也不顺眼,找茬是难以避免的事情。所以这天,游戏厅人不多,夏油杰来前台买水,伏黑甚尔把水捏在手里,对着他略显疑惑的脸不怀好意地嗤笑道:喜欢大少爷不会有出路的,劝你早点甩了。夏油杰伸手拿水,神色平静:我和悟不是那种关系。伏黑甚尔说,那你朋友岂不是会很伤心。</p>
<p dir="auto">五条悟走过来,直接就昂着头冲他说:别找麻烦。伏黑甚尔站起来,上身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咬得清清楚楚:好好看看现在是谁在找麻烦,注意点你说话的方式,少爷。此时夏油杰开口:悟,没必要。伏黑甚尔哼笑一声,转身从冰箱里又拿了两瓶水往两人手上扔去,为你们动人的情谊干杯。他把情谊两字咬得尤为重。</p>
<p dir="auto">4</p>
<p dir="auto">曾经伏黑甚尔带着伏黑惠进去一个高端的场所,有那种淡淡的清香,高端是后来伏黑惠自己推测的,这不难猜。精美的绿植把四周衬得无比亮,以至于那些在场的人他一个都回忆不起来。伏黑惠问他爸,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伏黑甚尔在这种事情上是一个诚实、开明的人,他大方地说道:来偷钱。</p>
<p dir="auto">他想自己应该问了,为什么要偷别人的钱?</p>
<p dir="auto">他们有钱吗。</p>
<p dir="auto">他说:有。</p>
<p dir="auto">“这些人的钱都是从穷人那里骗来的,今天教你一个成语,劫富济贫,我们做的就是这件事。”</p>
<p dir="auto">他们住的地方很破、很小,三个人住已是勉勉强强,伏黑惠觉得伏黑甚尔不回去也是一件好事,多一个成年人真的很占空间。其实这已经不能算什么,主要是卫生间的问题,下水道的味道总是很重,无论姐弟两个如何整理都无法完全去除那味道,只好学着去习惯。而由于洗澡的空间也就和马桶差不多大,哪怕装了个破烂的帘子水也难免会洒出来、溅到外面的人身上。伏黑惠提了很久要给卫生间装一个门,可惜给这种房子装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于是这种时候他就会想起劫富济贫这个词,认为确实有点道理,虽然他不会那样做。那时他还小,伏黑甚尔都还甚至没有找上津美纪的妈,不得不偶尔把他带在身边。而那段记忆成为了伏黑惠模糊不清的、碎片一样的童年记忆中相对明晰的一块,有许多个夜里他闭着眼怎么样都睡不着,偶尔就会想起这件事。于是渐渐地,那种清香和卫生间隐约传来的淡淡腥臭味合去了一起,再后来每逢他真的很少再回忆起来,同时也就想起自己的青少年时代、自己住过的那卫生间都没有门的屋子。</p>
]]><![CDATA[一些阿婆河片段]]>https://plume.pullopen.xyz/~/WennIchFertigWRe/一些阿婆河片段/2022-05-18T08:29:29.391181+00:00Titaniahttps://plume.pullopen.xyz/@/Titania0831/2022-05-18T08:29:29.391181+00:00<![CDATA[<p dir="auto"><span>片段1</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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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dir="auto">吉尔伯特十八岁以前,贝什米特家的两兄弟都住在郊外老旧的房屋里,父母的工作勉强维持着开销,上学之余,吉尔伯特不得不去打份零工。他上高中的时候,父母建议他去住宿,他拒绝了。</p>
<p dir="auto">就这样,由于交通不方便,那时他要花将近两个小时去上学,换三辆公交车。在旁人口中,住在郊外总是有许多好处:风光优美、空气清新。就好像两个小时车程的距离之后就没有景色、吸的都是污浊的空气了一般,即便在郊外,那也是在同一个城市。路德维希在上大学之前一直跟随着兄弟的人生旅程,对于这件事,他无不厌恶地讽刺道:有那么一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与他不同,吉尔伯特对此并无什么独到的见解,在对于上学而言有些太漫长的车程中,他也不会浪费时间,伴随着车窗外千篇一律的“优美风光”,他想着的是这一天接下去的所有安排以及课业、书本的知识。实际上这种时候,纵使一位家喻户晓的名人从他眼前走过,也不会博得半点的目光。</p>
<p dir="auto">而春天难免有那种风雨欲来的阴天,并且一般在你刚刚以为天气终于要暖和起来的时候,它就来了。那是一天休息日,光线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吉尔伯特转头,注意到天色阴沉,于是发现:要下雨了,或许还伴随着大风。他合起书本,起身走到窗前准备关上窗户,就是在这时候,一阵阵风吹过外面墨绿色的野草地,近处、园中树木的枝叶左右摇曳着,每一下都比前一下更猛烈。空中乌云密布,一簇簇铅灰色缓缓往这里盖过来,几乎已经遮住了远方那本黝黑、连绵着的山顶,紧接着下一秒,和春天丝毫不搭的暴雨便猛地淋了下来、冲了下来,吉尔伯特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好像自己正在这雨中被浇了一身、好像整个人的思维都沉浸于眼前动荡的景色之中了。那时,路德维希站在他身后,将这一切收于眼中、而一言不发,他隐约意识到:对于吉尔伯特而言,或许自己也就是这样的存在。就这样,他一下子在吉尔伯特的背影中好似捕捉到了什么。那时他还很年轻,但从意识到这点的那刻开始,路德维希如破土的芽一般长大了。这契机和时机都是如此奇妙,但也合乎情理,他总是比同龄的其他人要长得更快些,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多好的事情。</p>
<br>
<p dir="auto">等到路德维希十八岁跑去国外上大学的时候,吉尔伯特已经工作两年了。他能力出众,巧舌如簧,在社交场合亦可以说是左右逢源,他成年、不再需要父母提供生活费后,路德维希便随着父母搬到了地段稍好些的地方,偶尔也会去找他。</p>
<p dir="auto">于是这年路德维希向他预定此后四年的生日礼物,吉尔伯特当然是一口答应,很大气地问要什么,都能买了给他寄过去。路德维希沉默片刻,说想要他给自己诚恳的生日祝福。别人说诚恳或许只是随口带过的一种品德,但他说诚恳便是真正的诚恳,这吉尔伯特是知道的。由于面对面的祝福在当时是不太可能的,他只好卡着时间给路德维希寄去了录音带。</p>
<p dir="auto">随之一起寄去的还有一封信和一台小照相机,不同于他们南辕北辙的字体,贝什米特的这两位兄弟在写作上有着同样的准则:诚实是动人的,越简洁便越是诚实,朴实和笨拙有时比机敏更难得。当路德维希试图从录音机中那模糊不清的沙沙声中听出吉尔伯特的呼吸却无果后,他翻开信件,发现对方到底还是选择了写信而不是付诸于言语的祝福:</p>
<br>
<p dir="auto">路德维希,</p>
<p dir="auto">我的兄弟,我最亲爱的人。希望我的时间卡的够准,包裹到你手中的时候正是在你的生日这一天。如果你还在这里,在这天零点的秒针刚过去的时候,我就会敲响你的房门、对你说:生日快乐!一如往常。</p>
<p dir="auto">但即便我们分隔两地,这份祝福也不会因距离而降低它的真挚。十八年来每一次你的生日,我总是要给你送上我的祝福的,但是我要如何给予你整整四年的祝福,我在提笔的这一刻也仍旧未有想到更好的方式——我给你买了一台相机,用它尽情地去拍些照片吧,每当你按下一次快门,或许我也和你看着同样的景色。</p>
<p dir="auto">希望此后四年从你的每一张照片中都能感受到我对你的祝福。有关于卡带的事情,就放过我吧。你知道你的兄弟是会把做错事的证据老实上交的。</p>
<p dir="auto">仍是祝愿你一生的好运和幸福,</p>
<p dir="auto">你亲爱的兄弟,吉尔伯特</p>
<br>
<p dir="auto">路德维希听着耳边录音带仍沙沙作响,这天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兄弟实际上不善言辞、甚至可以说是并不会说话,他有说话的能力但并不会说话。他突兀地想起小时候自己在对方身后看到的、那寂静地凝望着窗外的时刻,在回忆中一切竟是那样地清晰,清晰到他甚至记得绿是如何的绿、灰是如何的灰、雨又是怎样地在何时如雷般轰然落下!或许是他当时的潜意识首先告诉了自己: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刻,这其中蕴藏着秘密,于是他才记得如此清楚。路德维希十八岁这年,有着远超相似背景的同龄人的洞察力、眼界和见识,然而这时他茫然、几乎是懵懂地想:究竟是从哪个时刻开始、又究竟是谁,从吉尔伯特那里夺走了他说话的勇气。一直以来,路德维希几乎是理智地盲信着自己的兄弟是这个世界上最果敢、最有勇气的人之一,即便同时他亦是隐隐地知道、就如同有得必有失的谚语,那份果敢和勇气也一定建立在某种失去之上。原谅他难免的自欺欺人吧,如果世上存在着连自己的失去都能越过的人,那怎么就不能是吉尔伯特呢?那么,他想:难道是自己吗?路德维希就像那天的吉尔伯特一样浑身打了个冷颤,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悲哀的感受先于他的意识涌上了心头再被传递给了四肢、最后才堪堪抵达大脑。以至于他一下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颤抖。</p>
<p dir="auto">几个月后,吉尔伯特二十五岁的生日到了。此后四年,那同样是路德维希寄给他的包裹中唯一一份生日礼物。他下班回到家,拆开薄薄的包装,里面唯有一副遥远的窗中雨景画。</p>
<br>
<p dir="auto">片段2</p>
<p dir="auto">晚上八点多,吉尔伯特在门前站定,他已有一个半月没有回来,信箱里有很多封信,扔掉一些明显的广告和无用的信件,最后被他拿进去的只有账单和几封没有写寄信人的信而已,他知道那是路德维希的信。他的弟弟路德维希此时正值大三,上大学以来他时常会寄一些信件,吉尔伯特不喜欢寄信,因为嫌麻烦,他更喜欢用手机发信息,虽然如此,三年来他也没有用手机回复过这些信件。或许正是因为知道会这样所以路德维希才只寄信。顺带一提,吉尔伯特给他发的问候信息也鲜少得到什么正面的文字回复,大多只是一些简略的表情以表示“你的弟弟还活着,一切都好”。</p>
<p dir="auto">他已经有大约一年多没有和路德维希见过面,七年前他去上大学,弟弟还比他矮半个头,后来是比他高将近半个头。吉尔伯特坐在沙发上,只是开了一小盏灯,他从学生时代起便不是很喜欢太亮的环境,这样让他感觉正正好好,十分舒适。他很有耐心地把信封都看了过去。</p>
<p dir="auto">第一封信中是一些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诗人的诗歌,第二封信里只有几张风景照,第三封信附上了之前那些诗歌的标题和诗人名……诸如此类,路德维希的信件大多就是这些东西。在那些诗歌中,偶尔会有一些寄信人自己写的不完整的短句,非常明显就能看出来,因为那些短句写得差劲透了。这一次他写道:月亮垂在天上,无垠的夜空直直延伸到另一头,这个世界、这片区域多广阔啊!但是、但是……</p>
<p dir="auto">“有那样转折的心情在我心中,但我琢磨不出来。”吉尔伯特放下信件,转过头,路德维希直起腰,微笑看着他,于是他起身给了他一个拥抱。“你的文学课从以前开始就不太好,因为作文总是写不完,观点又太不清晰……什么时候回来的?”</p>
<p dir="auto">“也就前两天,放了个短假,明天就走了。”</p>
<p dir="auto">“你该打电话给我。”</p>
<p dir="auto">“没必要,哥哥,这两天我休息得很好。”路德维希打开冰箱门,“你想吃点土豆沙拉吗?我上午做的。”</p>
<p dir="auto">“不,还有啤酒吧?”</p>
<br>
<p dir="auto">“你这两天有在附近逛逛吗,你每次都呆不久,这里可是一年一个大变样。”</p>
<p dir="auto">“是的,我记得去年街角的那家快餐店还开着。”</p>
<p dir="auto">吉尔伯特想了想,“那家店八个月前关了,不知道为什么。”</p>
<p dir="auto">他们安静了下来。路德维希知道他们有大把的话可以说,但那些话细细想来全都没什么好说的。比起那样的闲聊他们都更愿意享受安静,透过玻璃杯的杯底他看着吉尔伯特,他的哥哥喝酒很快、很猛,路德维希10岁的时候吉尔伯特已经开始会在外面和人拼酒,然后如果有人要哄骗自己尝几口就会被他骂回去。与哥哥不同路德维希并不喜欢喝酒,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喝,他只是更喜欢看别人喝酒。从小他就喜欢观察他人行为举止,一个人的行为举止间有一种气氛,那种气氛比什么都能更说明一个人的本质。吉尔伯特喝酒的样子就和他行事一样潇洒、利落,路德维希看的不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事情,而是一整个神情,那个人总是很用力地握酒杯,对于喝酒这件事情总是满怀笑意,就像它能带给他比什么都要真实的快乐。吉尔伯特把喝酒当成发泄。这是他很早就得出的结论,他的哥哥永远是他第一个通过不同行为观察的对象。</p>
<p dir="auto">路德维希看了一眼那个空酒杯,垂眼看自己的马克杯,过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琢磨出那个转折。”</p>
<p dir="auto">“那你琢磨出来了吗。”</p>
<p dir="auto">路德维希没有立刻回复,对于一个他想要认真对待的问题他需要时间去想一个回答。他抿了一口热巧克力,而后双手放到桌下看着吉尔伯特,像极了一个好学生。他笑了,“可能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p>
<p dir="auto">吉尔伯特翘着二郎腿,面不改色,“真不像样,不尽人意也没关系,半途而废算什么,再给我去琢磨琢磨。”他站起来,“很晚了,我去洗澡睡觉。你早点睡,路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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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dir="auto">片段3</p>
<p dir="auto">这间屋子里的家具、包括壁纸都是简约的纯色,除了餐桌和沙发上铺着印花的布料。路德维希和吉尔伯特就靠在那个沙发上,一人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电视机的声音堪堪能盖过窗外的暴雨声,他们没有开灯,因为天还远远没有黑到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那些印花,天气好的时候它们看上去就理所应当明媚一点,在那些阴沉沉、狂风过境的日子里它们看上去就理所应当像是凋零了一样,比那些色调简洁平淡的家具都更要让人感到沉重一点。</p>
<p dir="auto">电视上在放相当无趣的电影,三流的剧情,不走心的画面和镜头,但不管是吉尔伯特还是路德维希都没有把心思放在那上面,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吉尔伯特看上去仍然相当年轻,但他的精神已经堪称摇摇欲坠了,近些年来他只是待在家里,偶尔外出和一些还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说说话,他们两个人、路德维希和吉尔伯特,并不能称得上是什么亲兄弟。</p>
<p dir="auto">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情形下路德维希反而感到自在,或许因为他的心境无时无刻也就像是这般,他同人交往总是难免有一些死板,但好在他碰到的也都是一些死板的人,所以他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他偶尔行为上的一些僵硬。路德维希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总之这样他反而感到自在,虽然这样的一个人感到自在也并不会让别人感到多自在就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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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dir="auto">片段4</p>
<p dir="auto">生活里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定死了,新意并不是生活的必然要素,所以他们现在并不知道做什么。雨仍然还在下,天暗得吓人,仿佛入了夜。吉尔伯特读着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托马斯曼,当人可以不用去上班、休息在家的时候,文学和艺术就成了人的工作。</p>
<p dir="auto">几年后,他死了,一个和那天一模一样的、突发暴雨的日子里,路德维希发现自己还是不知道做什么。一个人的想象力有限到连动动手脚都需要照着一种指导手册,他感到很深、很深的一种悲哀携带着愤怒扭曲了他的脸,但那张脸上面无表情。</p>
<p dir="auto">所以当伊万时隔多年来拜访的时候,路德维希开口,语调相当平静,他对他说:吉尔伯特已经死了。伊万沉默了片刻开口回道:我知道了。然后离开了那里。他本已经做好准备,表现得像是只是见一个老朋友,当然除此之外也不能有别的了。他已经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一种悲哀,这种悲哀和路德维希所感到的别无二致,那是一种感到命运无处可逃的悲哀。伊万早已接受了命运无理且自明的玩笑,但在知道吉尔伯特死讯的那一刻,那份自欺欺人的接受开始缓缓崩塌,那下面隐藏的东西在此时完全展露在了他眼前。他回想起从前,他是多么幸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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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dir="auto">片段5</p>
<p dir="auto">俄罗斯是一个辽阔的国家,伊万出生在其中某一个贫穷而不起眼的角落,而他的雄心他的壮志和他的祖国一样庞大、难以攻克。小时候,他的生活目的只针对于基础的生活必需品,首先因为青年时期他家里的经济条件只够在乎这个,其次是因为孩童的冲动相较于整个人生的前路而言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后者是他用于令自己接受那个环境的借口,就好像知道自己生来就和其他同龄人不一样,所以穷一点、困难一点完全是可以接受的。当然,伊万·布拉金斯基也的确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他的学业、他的工作、他的生活,可以说所有的一切完全是靠这个人自己打拼下来的,并且相当地优秀。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如果你不是出生在这里一定大有作为”。每每听到他都会露出一种腼腆的笑,像一种谦虚、又像一种理解,总之不让人看出来他真实的心情。这位布拉金斯基先生是相当自傲的,他想哪怕自己生在更偏远的地方也不会影响分毫,因为自己很厉害。大学之后他跑到了德国去,就在那里结识了吉尔伯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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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dir="auto">片段6</p>
<p dir="auto">五点钟,吉尔伯特下班了,那是十一月的一天,在冬天里这个时间已经算夜晚了。晚饭时间,街边的店铺很热闹,暖色的灯光和装饰装点着道路,各样重叠的欢声轻笑漂浮在他周围的空气中,像是遥远的、某种模糊的触感和幻觉。走过十字路口的一家面包店时,吉尔伯特侧过头借着玻璃的反光看自己的脸,通过那样的方式他才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是在这里的。那是他工作的最后一天,这个地方离他家有半个小时车程的距离,说远并不远但说近的确也不算是近,至少吉尔伯特以后都不再有必要、因而也不再会来这个地方了。路德维希现在就坐在这条街上的一家咖啡店外面的露天座上,看着路人来来往往,想象着吉尔伯特的心情。伊万穿着一件米棕色的大衣坐在他对面,微微皱着眉,这意味着这个人有一点不耐烦。“每一天,他七点上班,五点下班,坐在监狱一般的办公室里做再无聊再枯燥不过的文书工作。他是很认真对待工作的人,我和他在这方面很不一样,因为他就算不喜欢这件事也能很认真地去做。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p>
<p dir="auto">伊万不明白路德维希说这些是想干什么,几根碎发垂在他脸上,路德维希看上去和往常一模一样,这个刻板的人从发型到衣服的款式一年四季全都差不多,而说出口的那些话让人感觉他有点神经质。在吉尔伯特身上伊万体会到过这种神经质,现在这点几乎在他的弟弟上重现了,于是他对这一切更加地感到厌烦,但良好的自我教育和高傲的品性让他保持住了最低限度的耐心。</p>
<p dir="auto">路德维希眼露讽刺,“吉尔伯特什么都不在乎,俄国人,就和你一样,他什么都不在乎。”</p>
<p dir="auto">“如果你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想为吉尔伯特讨个公道的话那没有必要,”伊万的神情相当平静,他喝了一口咖啡,讲起德文听起来还是像俄文一样,“就像你说的,他什么都不在乎,我不管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到他。我请你来只是为了让你把这本笔记,”敲了敲桌上的牛皮本,其中的纸张都有些泛黄了,“带给他。既然你愿意做这件事,那也就没别的事了。”</p>
<p dir="auto">“你给我这个是想干什么呢?”路德维希另开了一个话头,“你大可以把它扔了,让我带给吉尔伯特干什么呢。你以为这样子能让他想到你?还是能让他感到怀念、又或者是悔恨?既然你清楚他不在乎,那这又是要干什么呢。这一切只说明你希望他在乎,你不满他对你的忽视,这就是为什么你让我感到可笑、让我感到对你无比的讥讽。甚至你还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你是个胆小鬼,布拉金斯基。”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和伊万对视。那双眉毛重重地沉下去,伊万面若冰霜,紧抿着嘴唇、注视着说话的人,“你是个胆小鬼,你甚至愚蠢到假装自己不知道这点。笔记我自然会带走,毕竟那根本不是你的东西,多可悲啊俄国人,你知道他爱我,却根本不愿意承认他确实爱过你。”他向伊万弯了弯腰,将椅子放好便昂着头扬长而去了。</p>
<p dir="auto">路德维希走后又过了一会儿,伊万才发现自己一直紧咬着牙,如果刚刚有把刀的话他真想把路德维希捅死而后碾成泥。但他到底还是不会那样做的,伊万坐在那里,对自己的愤恨感到朦胧的迷茫,但同时在他的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你从来都知道,因为你被说中了,伊万·布拉金斯基确确实实就是那样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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