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及】及川说你害我摔跤了你别想追到我

半夜,及川彻突然想起自己的换洗衣服还在体育馆,他忘拿了。于是他跨过睡得不省人事的队友们,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青叶城西和白鸟泽合训。训练结束后,及川嫌自己身上黏,就在体育馆的洗浴间里冲了澡。

夜深人静。

及川到了门口,不想弄湿自己的袜子,便赤脚踩了进去。

澡房里有两排隔间,冷白色灯光里飘着没散完的湿气,风一吹有点冷。

赤足踩在瓷砖上几乎没有声音。及川走到右边第三间,那扇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他看到了正抵着他球裤自渎的牛岛若利。

隔间墙壁上挂着及川彻的衣物。牛岛把脸埋进布料里,右手肘撑着墙,左手握住下身肿胀的性器上下撸动。他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到来人时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本能地想找东西挡住下体,却发现自己拿的是及川带着背号的球衣。

牛岛像是放弃了,把攥着球衣的手从下身挪开,不自在地侧过头。他有着近一米九的强大体格,此刻却像是一个无措的孩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口数次,最后只说:

“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藏在阴影里的双眼充血发红,可能是因为羞愧,但里面又隐隐闪烁着一丝侵略性的寒光。

一阵沉默。通风口嗡嗡作响。

牛岛闭了闭眼,握成拳的手青筋暴起,又艰难地开口:

“你出去吧。”

一切都像慢镜头在及川彻的脑海中回放。

他知道他该立刻转身出去,或者当场发作大骂牛岛是个变态,又或者跟他打一架……什么都好,但绝不是走进隔间反锁上门,在一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跟牛岛脸贴脸地站着。

可是及川彻没办法控制自己。他清晰地在那双躲闪的眼睛里捕捉到了羞耻、窘迫、狼狈和痛苦,也许还有别的,但他无暇去想了,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反复呐喊:

就是这个!他花了五年都没能如愿的就是这个!

一个一败涂地的牛岛若利。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及川着了迷,他想多看一点,于是他仰头盯着牛岛的脸,缓缓蹲下。

那个暴露在空气中的巨物几乎要顶到他的鼻尖。及川的呼吸轻轻打在上面,那根东西抖了抖,又吐出一股前列腺液。

牛岛想把及川拉起来,却被及川拍开了手。

及川眼里跃着兴奋的光,毫不犹豫地握住那根,缓缓套弄起来。

牛岛颤了一下,用力握住及川的手腕,不让他动。牛岛其实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好像也从没搞懂过,只知道这么下去不好。他想了一会儿,还是低低地说:

“及川,我喜欢你。”

然后牛岛把钳制及川的手松开了,像一个罪犯对牧师告解。

及川听到了,懵了几秒,不知道怎么回答,觉得事情有些脱离他的掌控。他第一次发现牛岛若利对他的执着不是一种需要反抗的东西。

像所有过往的比赛一样,牛岛若利站着俯视及川彻。只是这次牛岛未着寸缕,而及川衣衫完整。

及川沉迷于这种倒错,继续手上的动作,手法有点粗暴,他本就没想让牛岛舒服。他打着圈上下撸动那根巨物,它在自己手里变大变硬,粘液很快沾湿了他的手。仿佛是觉得牛岛的表情太无趣,又改用大拇指按压龟头。

牛岛非常安静,像一头蛰伏的野兽,连呼吸都在隐忍一般,汗水从鬓角落下。有时候动作重了,牛岛忍不住皱眉闷哼一声,及川就会放松些力道。

他们耳边回响着粘腻的水声。

牛岛双目失焦,看他的神情像是在看一场梦。

及川的脑子也变得昏沉起来。他难以自制地细细打量牛岛的五官,视线划过牛岛的眉毛、眼睛、鼻梁……是非常英俊坚毅的长相。及川像是刚认识他似的,牛岛若利变得非常陌生。

空气渐渐升温。牛岛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喘息,小腹紧绷,柱体上的青筋跳动,射在及川手里。

一股膻气在狭窄的隔间中弥散开。

及川看着沾满白浊液的手反应了一会儿,把手举到牛岛面前,任由精液缓缓蜿蜒向下,流过手腕。他分开两根手指,牵出几根银丝。

及川好像终于从杂乱无章的思绪中翻出一把刀,企图狠狠地扎一下牛岛。他嘴角牵起轻浮的笑,恶劣地揶揄:

“小牛若,你要好好看看这双手哦。你是想要这双手给你托球吧?像这样吗?”

及川动动手指比划了一下。

他的手纤长有力,指甲被磨得刚刚好,白皙的手背隐隐透出静脉血管。是一双看到了就想被它握住的手。

“及川。”

牛岛的声音嘶哑,带着情欲消退后的倦怠,还有一些很沉的、及川不懂的感情。

“你是你,排球是排球。”

及川被牛岛的话砸得面孔发热,意识到自己讲了过火的话,一时呆住了。他整个人都沾上了浴室的潮气,像一朵被深夜沁出露珠的花。

牛岛伸手与及川十指相扣,然后用蹭上精液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拇指反复摩挲,很珍惜的样子。

他的动作没有半分羞辱或淫荡的意味,只是一头猛兽在给猎物标记上自己的味道。

及川没有反抗。

牛岛觉得他或许得到了允许,凑上去嗅了嗅及川的脸。鼻尖亲昵地划过脸颊,稍抬下巴,嘴唇擦过皮肤。

然后牛岛就退开了。他发现及川的睡裤顶起了一个弧度,想问及川需不需要帮忙,又怕他生气,只好犹豫地探手。

及川的视线随着牛岛的手移动,他看到自己半勃起的部位,一个激灵,重重地打开牛岛堪堪碰到他衣摆的手。

“别碰我!”及川低吼道。

那吼声在空间内回响,原本就不浓的暧昧散得一干二净。

及川抬起胳膊狠狠地擦了一下脸,转身打开锁跑了出去。

牛岛从背后叫他,及川停下脚步。

“你的球衣,还要吗?”牛岛问。

他的声音很轻,非常平静,像是料到了最坏的结果,而他早已接受。

及川冲过去一把拽过衣服,片刻不停地逃了。

那一夜及川彻没有睡着,他的手和脸都在发烫。

第二天上午,青叶城西和白鸟泽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及川目光躲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牛岛,而对方却镇定地同他道早安,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反而焦躁起来,觉得自己扎向牛岛的刀最后扎回自己身上。

与牛岛若利的天赋相比,及川彻觉得自己渺小到不值一提。他可能也从没想过,其实牛岛若利才是那个认为自己一无所有的人。

牛岛觉得及川很优秀。与除排球之外各项平平的自己不同,及川长相俊美、性格活泼、头脑灵活……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和很多很多场胜利。

他时常庆幸自己的强大,他会是及川在球场上站得最久的那个对手。

及川彻要的很多,而牛岛若利却要的很少,他只想能长久地看着及川彻。

昨晚就像上天给的额外馈赠,被收回去也没什么的。牛岛想,至少他还可以抱着这个礼物度过余生。

夏日蝉鸣。周围一切都被晒得褪色。

牛岛把及川叫到一边。

他们站在树下。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斑斑驳驳地落在二人身上。

一阵风吹过,树叶唰唰作响。

及川摘下肩上的落叶,问:“你想说什么?”

“昨天……”

“如果你想说这个我就走了。”及川不耐地打断他。

暑气蒸腾,他们都觉得自己看不清对方的脸。

“我想说,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帮你把衣服干洗完再给你。”

及川挑起眉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哈,多谢。但青叶城西还没到连洗衣服的经费都没有的地步。”

牛岛似乎没有听出及川语气里的讥讽,如木槌敲打木鱼般固执地说:

“及川,你来白鸟泽吧。”

及川顿觉自己的在场简直是个错误,抬腿就走。他知道牛岛还站在那里看他,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灼灼目光。

意外的情事就像一场夏夜的风,带着焦渴与欲望,很快便消散了。

打包、整队、告别,一切井然有序,熟悉得令及川有些不安。

独自照看行李时,他鬼使神差地把一只护膝偷偷塞进牛岛的包里。

从这一刻起,及川彻和牛岛若利有了排球之外的关系。

及川开始怀疑自己当时有没有把护膝塞进去,又觉得牛岛的告白是他的错觉。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既说了喜欢他,又不给他打电话。

IH前一天,尽管青叶城西首日轮空,排球部还是提前解散了。

及川说自己还要再学校呆一会儿。队友们叮嘱他不要练过头,随后各自离开了。

什么练过头,他就是心绪不宁罢了。及川挖苦自己。

日近黄昏,他爬到教学楼顶,一个人在天台上托球。

排球打在指尖的感觉很踏实。他听着排球的声音,渐渐冷静下来。他仰起头,排球在他的视野里变大变小,背景是一片橘色的天空。

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他没有理睬。

直到及川活动得浑身冒出一层薄汗,他才停下来,抱着球,微微喘着接了电话。

“喂喂,小岩——”

“垃圾川,你干嘛不接电话!”

“抱歉抱歉,刚刚在练习。发生什么了吗?”

“牛岛到学校来找你,问了好多人都说没看到你,我说你应该还在学校……”

球落到地上,弹跳几下,滚去角落里。

接下来的话及川没再听了,他心里又慌又痒,仿佛将再次与唾手可得的胜利擦肩而过。他几步跨到天台边,跑得太急还绊了一下,手指焦虑地抓住铁网。

及川彻一眼就找到了牛岛若利。

他松了口气,对电话那头的岩泉说:“我看到他了。”

及川挂了电话后什么都没做,懒洋洋地看牛岛在人群中徘徊,向别人打听他在哪里。

夕阳照上及川的侧脸,他洋溢着雀跃的光。他得逞了,心里暗暗揣测牛岛是不是也会着急,又嘲笑说小牛若你怎么这么笨,不会给及川大人打个电话吗。

及川彻是这样的,想让牛岛若利找,又怕他找不到。

及川很快就反悔了,他拨出那个这些年来沦落成摆设的号码。电话铃响了三声。

“喂,及川。”牛岛接通。

及川在楼上看不清牛岛的表情,但他猜那人一定很惊讶。

“小牛若,抬头。”

牛岛抬头,眼里倒映出远处那个很小的灰影。及川站在一片被晚霞点燃的灰蓝色天空里,风将他的校服吹得鼓起来。

听筒里传来夹着电流音的呼吸声。

“你上来吧。”及川说,不由得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楼道里就响起了脚步声。

及川倚在扶梯上等,刚见人冒头就转身回了天台。牛岛跟在他后面。

“IH开赛前一天,白鸟泽的王牌来青叶城西找我有何贵干呀。”及川心知肚明,偏要作出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他回头笑嘻嘻地说,“是想求及川大人对你手下留情吗?”

牛岛没搭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护膝,递到人面前。

及川“哼”了一声,打算伸手接,他扯了扯,但牛岛没有松手。

“为什么。”牛岛问。

及川不喜欢牛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他有些恼火,他生牛岛的气,想问问那头蠢牛知不知道什么叫心照不宣难言之隐。他又有点气自己,恨自己应付得一团糟。

“我不要了。”及川松手。

牛岛把护膝塞回口袋里,盯着及川的眼睛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及川感觉自己快被落日烧焦了,晖光正不温不火地舔着他的身体。他喉头发紧,说不出“我不喜欢你”,又不想说“我喜欢你”。

及川伸出食指在空气中从上至下地划了一道,然后比了个虚虚握着的手势。他好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底气,轻轻地问牛岛:“你想要吗?”

发出邀请的人是他,面色狼狈、怕被拒绝的也是他。

牛岛神色古怪了一瞬,可能觉得有点难堪,但他不舍得让及川就那么尴尬地站着,于是咬牙说:“我想要。”

这次他们两个都很清醒。

牛岛背靠铁丝网坐在天台边的檐上,双腿分开。及川跪坐在他腿间,伸手探进他的运动短裤里。牛岛的还没有硬。

及川上手套弄,节奏敷衍。他本打算像上次那样看着牛岛的脸,可刚对上眼就慌忙移开了。

他们俩都没那么想。但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好像只有发生些荒唐事才能继续下去。

及川开始分心,越过牛岛的肩头望向远处。看昏暗起伏的建筑轮廓线,看漾着碎光的人工湖,看那轮将要坠下却绽放万丈光芒的红日。

及川听见牛岛的喘息越来越重,甚至能感觉到那巨根皮下勃勃跃动的神经,跟他心脏跳动的频率一样快。

及川握着牛岛发烫的性器,觉得自己像是握住了落日。可他没办法,日头还是一点点掉下去,黑暗疯狂滋长。他的身体里仿佛长出了第二套器官,饥饿与空虚笼罩着他,他却不明白该用什么填满自己。

牛岛快到了,忍不住想触碰及川,胳膊迟疑地抬到一半又放下,最后只攥紧了自己的裤子。

及川察觉牛岛的动作,不知为何有点难过,他俯身把头埋进牛岛的颈窝,闷闷地说:“抱一下也可以。”

一条手臂凶悍地环住及川的腰,箍得很紧。

好痛。笨蛋,怪童,你力气这么大是想勒死谁啊。及川想骂人,听到牛岛满足的叹息,抱怨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他们贴得很近,第一次那么真切地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后来牛岛射了,精液的气味很怪,混在里面,他们就什么也分不清了。

及川抽了几张纸巾想帮人清理。牛岛说他自己来就行,及川呲牙咧嘴地说小牛若你这家伙不要不知好歹。

及川手脚很轻,擦得很细致,牛岛的那根又有点要抬头的意思。及川本来就有点勃起,见到这形势忙不迭地拉上牛岛的裤子,裤腰皮筋打在小腹上发出“啪”的一声。

及川有意破坏胶着的氛围,清了清嗓子挑衅:“咳,比赛前做这种事情真是大胆啊,小牛若你万一输了可别怪我哦。”

他刚想起身,就被牛岛从背后拦腰抱回腿间。及川意识到有东西顶在他下背部,想要挣扎,牛岛反而抱得更用力。

牛岛腾出一只手顺着及川的腿侧摸下去,脱掉他右脚的鞋子,然后在及川耳边说:“你不要动,我不会干什么。”

及川安静下来,嘟囔着回嘴:“你最好是。”

牛岛一手托起及川右腿的膝窝,一手摸出口袋里的护膝,慢慢地、慢慢地套了上去。牛岛非常专注,他觉得及川的腿好白。

最后,牛岛帮及川重新穿好鞋子,笃定地说:“我们不会输的。”

及川面红耳赤地给了牛岛一肘。

天色暗了下来。

及川彻和牛岛若利肩并肩出了校门,然后默契地分道扬镳。

及川彻最初几步迈得很干脆。等到了第一个街角,他好像听到牛岛叫他,又好像没有。他转过头,见到路灯下牛岛渐行渐远的背影。

“牛岛若利!”及川彻大声喊。

牛岛转身,站定。

夜色里,一辆车打着灯驶过。他们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面孔被照亮一瞬,谁也没往前走。

“你给我打电话吧。”及川说。

这句声音不大,他凭空冒出的冲动在喊完名字后就销声匿迹了。

及川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也没管牛岛到底听没听到,逃跑般快步转进拐角,看不见了。

事实上,牛岛若利真的没听见那天及川彻说了什么。

一个天朗气清的早晨,青叶城西和白鸟泽众人在体育馆门口撞了个正着。气氛剑拔弩张,两队之间劈里啪啦闪着电流。

及川上前对牛岛作了个鬼脸,嚣张地威胁:“略——!小牛若,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牛岛说:“别用这种称……算了。及川,那天晚上你说了什么?”

及川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他一点都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回忆这种丢人的事情,支吾着扔下一句“有本事你猜啊”,扭头快步走进了体育馆。

牛岛猜不出,跟着人进去,追问:“告诉我,你说了什么?”

及川越走越快:“不告诉你!话说你别跟过来啊白痴!”

牛岛又说:“你告诉我我就不跟着你了。”

……

青叶城西和白鸟泽众人在原地注视着那两个风风火火的背影,面面相觑,满头问号。

岩泉一用眼神询问:你知道他们又怎么了吗?

白布贤二郎摇头。

及川终究是开不了口把那话再说一遍的。

他给牛岛打电话,凶神恶煞地说:再问就杀了你。

牛岛就回:及川,杀人犯法。

及川挂断了。

牛岛又主动拨回去,及川还是接了。

牛岛好像服软了,问: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及川挺吃这套,说:要是我赢了我就告诉你。

牛岛沉默了很久,说:及川,那你来白鸟泽吧。

及川又挂了。

及川和牛岛的通讯记录里突然出现了很多对方的名字。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完整地通过一次话,但每次又都能磕磕绊绊地聊下去。

及川彻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既没有丢脸,又得偿所愿。真不愧是及川先生!

牛岛约及川吃饭。

他们聊比赛之外的话题。聊喜欢的乐队,聊爱买的球鞋,偶尔会争论各自喜欢的排球选手到底谁比较强。

牛岛觉得及川穿常服的样子很好看。白衬衫,毛背心,藏蓝色的风衣。

及川可能也知道自己很好看,所以走路的时候敢用指骨若有若无地蹭牛岛的手背。

他们经过一条长长的斜坡。这条路好像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长得让人忘了他们脚下堆着的胜利与失败。

本来还阴着的天忽然下起大雨来。

他们猝不及防,跑到斜坡边一家小杂货店前躲雨。

雨下得很密,青灰色的天和远处的房屋融成一片,阴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

杂货店的屋檐落下一串水珠,在牛岛脚边积成一小片水洼。及川蹲在贩售机前买饮料。

“哐镗”两声,饮料掉了出来。

及川买了两瓶罐头咖啡,递给牛岛,然后自己扯开拉环喝了一口。

屋檐很窄,他俩挨得很近。

及川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牛岛开罐的动静,随口问:“你不喝吗?”

牛岛面露难色,说:“我不太喝咖啡。我不喜欢大脑被咖啡因控制的感觉。”

及川眼睛睁大,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地吵闹:“啊哈!你的弱点被我发现啦!你怕苦对吧!真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跟你比起来及川先生才是成熟的大人哈哈哈!”

牛岛凝视着及川放光的双眼,带着一点无奈,没有反驳他幼稚的鬼话。

及川被盯得耳根发红,恶狠狠地恐吓:“不许看我!”

牛岛移开视线,转头看对面朦胧一片的绿化带,脸上带着些许笑意,说:“我好像明白为什么岩泉老是揍你了。”

及川呆滞了一秒,抬头将咖啡一饮而尽,把空罐头抛进垃圾桶里,然后张牙舞爪地拽着牛岛的衣领凑上去,作势要找他算账。

牛岛心情很好,火上浇油道:“放心,下次我发球不会朝着你打的。”

及川松了劲,有点不自然地说:“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

牛岛笑意更深,说:“我当然会开玩笑。只是你从来没有跟我开过玩笑。”

及川一下子就心软了,想自己是不是之前一直都对牛岛不太好。

雨声噪杂,屋檐的风铃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他们挨得更近了,鼻尖对着鼻尖,气息交融。

大雨像一块幕布,隐秘地罩住了及川彻和牛岛若利。他们是一对站在八音盒上的情人,只要音乐不停,一切都可以继续下去。

说不清是谁先靠近谁的,仿佛是在追逐彼此眼中的自己,他们接了第一个吻。

及川嘴巴很坏,但嘴唇很软。

他们都不太会亲,起初只是嘴唇挤着嘴唇,相互磨蹭。及川好像更有经验一点,主动吮吸牛岛的唇瓣,舔了舔中间的缝。他们都昏头了,都觉得不够,然后同时张开嘴,牙齿磕在一起,愣了一瞬,舌头就又纠缠起来了。那点含糊的笑声都混进啧啧水声里。

牛岛学得很快。他像是在进攻,舔过及川的上颚和齿列,掠夺及川口腔中的空气。他尝到了咖啡的味道,不太苦。

牛岛恍惚地想,自己没错,咖啡因真的会控制大脑。

及川掀起眼皮,偷偷看牛岛。

他想这家伙接吻的表情真的好严肃,可是也好性感。他又想还好自己没有戴眼镜出门,不然亲起来一定很碍事。但很快他就没空乱想了,因为牛岛吻得更深了。

雨更大了,简直跟下不完似的,腾起厚厚的水雾。

他们的嘴唇短暂地分开。牛岛看见及川泛着水光的嘴唇和散焦的眼睛,又呼吸急促地追着亲上去。及川轻轻地咬了牛岛的下唇。

这次是一个很温存的、长长的吻。

他们亲到衣服都沾上潮气,才终于结束。牛岛的手还放在及川背上,沿着他的脊骨一节一节往下摸。

气氛很好。

“及川。”牛岛开口。

“嗯?”及川靠着他,带着点鼻音回应。

“我们在交往吗?”他问。

牛岛手臂一空,及川倏地站直了。

“交往?怎么可能啊,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

他与牛岛拉开一些距离,像是要用夸张的神态遮掩什么似的,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笑得很勉强,音量越来越轻。

及川不笑了,他静静地看街对面泛白的广告牌,似乎能看清一些了。

牛岛好像永远不会被打击到,他泰然地讲:“那我追你吧。”

及川提高嗓门让他别说了。

牛岛不为所动,试探性地单手捧住及川的脸颊,慢慢拨到面对自己的方向。他细细观察及川的表情,那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忐忑的光。

牛岛斟酌着说:“可是我觉得你没那么讨厌我了。”

及川觉得再直视牛岛的眼睛自己可能就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于是他低下头,把眼睛藏进额发的阴影里。

牛岛见他不说话,又重复了一遍:“及川,我追你吧。”

“我都让你别说了!”

及川控制不住地吼他,牛岛的动作僵住了,刹时无措起来。

及川彻觉得他和牛岛若利就像排球场对角线上的两个端点,无论怎么轮转都不会在一起。

他越了解牛岛若利,就越觉得自己差劲,而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对牛岛产生任何依赖。

是他被牛岛弱势的一面冲昏头脑,任由那些不可告人的憧憬和喜欢野蛮生长。他一边沉溺于牛岛不为人知的一面,一边又觉得牛岛不该被任何人俯视。

牛岛很好,他应该拥有一段很纯粹的感情。

及川突然很想摸摸排球。至少他站在赛场上的时候是那样的心无杂念、一往无前,就算双腿疼得快断了也要跳起来再扣一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及川彻,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开心的。他对自己说。

可是当他注意到牛岛怔忪的表情时,心却变得很酸很酸。

他觉得自己无耻极了,像个玩弄感情的坏蛋,把他们之间的事情搞得像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他不想让牛岛觉得自己那么坏。

有什么凝固的东西堵住了及川的咽喉,他的呼吸很重,死命地咬住嘴唇来抑制冲上脑门的那股酸楚。他憋得浑身颤抖,眼圈通红。

牛岛不明白及川在想什么,他觉得或许是自己过于贪心,想要的太多,让及川变得很痛苦。他不想让及川痛苦。

“你别哭,你不喜欢我就不追了。”

一串眼泪打在牛岛手上。

灰暗的天幕被撕破了,天亮了一点,雨声淅淅沥沥。

牛岛本能地觉得及川现在可能并不想跟自己呆在一起,于是他跟及川说,雨小了,他去坡顶的便利店买两把伞回来。

他跑远了,回头看及川还低着头站在那个屋檐下。

当牛岛拿着伞排队结账的时候,及川给他发消息说自己有事先走了。牛岛想了想,还是买了两把伞。

牛岛走出便利店,空中还飘着一点细雨。他撑着伞,边走边想:

及川气急了会淋雨。他还是要追的。

及川彻和牛岛若利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没进,也没退。

他们不可避免地遇见。一般都是牛岛上来搭话,然后硬把干巴巴的示好变成示威。

牛岛会给及川发消息,及川本来不想回,但他憋不住。

后来春高结束了,青叶城西输给了乌野,白鸟泽也输给了乌野。

及川彻的高中三年彻底画下句号,前路的未知逼着他拼命思考。

他不是那种会允许自己长久消沉下去的性格。他去见了何塞·布兰科。

青叶城西。

教室里,及川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托着下巴,对窗外盛开的樱花发呆,一个人想了很多。

及川彻是个普通人,他单靠自己是不行的,他是因为队友的存在才能站在赛场上的。他想回应他们的信任,带着青叶城西打败白鸟泽。

但及川彻在三年里从未成功。

这一切都是因为牛岛若利和他自己的无能。

可恶啊!

及川气得捶桌。讲台上的老师瞪了他一眼。

如果人生是一个RPG游戏,那牛岛就是最终关卡的大魔王,不打败他及川就无法通关游戏。

可是打败了之后呢?

及川转着的笔掉到本子上。

打败白鸟泽,证明自己的排球,去全国大赛,然后呢?

及川彻身体里的渴望又在叫嚣。他还想要更大的舞台。

他给很多人传过球,得过很多分,赢了很多次,又输了很多次。很多双手握着他,让他继续走下去。

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支撑他的人里面还有牛岛若利。

及川曾经嘲笑牛岛若利那无可救药的自信,却没有发现这份自信中还包含着他自己。不管及川失败多少次,推开牛岛多少次,牛岛都没有动摇过对他的评价。

他拒绝不了牛岛,因为他早在不知不觉间握住了从网的那边伸过来的手,想回应他的期待。但是——

及川臭着一张脸在草稿纸上画了一头很丑的牛。

但是说别人珍贵的队友能力平平也太过分了吧!低情商!大笨蛋!

及川彻的身体里藏着一头野兽,永远都吃不饱似的。他只要有人拉一把,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养分,就能够蓬勃生长,吞掉面前的一切困难。

他是小岩引以为傲的搭档,是很——厉害的二传手,是小不点口中的“大王者”……

及川又在牛背上画了一个火柴人。

跟大魔王相比,“大王者”听起来也不赖嘛。他想。

他要接受喜欢牛岛的自己,就像接受自己不是天才那样。未来的事不走到底,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才想试试看。

及川彻选择去做困难的事。

“及川,你上来做一下这道题!”

及川吓了一跳,朝小岩挤眼睛求助。岩泉无视。

牛岛在校门口看到等着他的及川。

及川把牛岛堵在校门口,气势磅礴地壁咚:“牛岛,你给我听好了。”

牛岛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扯下来,说:“及川,这样影响不好。”

他们像两个关系不错的高中生一样边走边聊天。

及川:“我要去阿根廷了。”

牛岛:“圣胡安吗?恭喜你。”

及川:“嗯。你来吗?”

牛岛:“我跟施怀登·阿德勒俱乐部签了协议。”

及川往前跑了几步,倒着走,说:“你来吧。我会等你的。”

牛岛笑了,说:“我很快就来。”

及川又问:“你喜欢我哪里啊?”

牛岛张口就说:“你很耀眼。排球天赋出类拔萃,也很努力,长相俊美,体格强健,性格开朗……”

及川听得面热,打断他:“就算我一次都没赢过你?”

牛岛说:“不屈服这点我也很喜欢。”

及川“切”了一声,再问:“输给乌野的感觉怎么样?”

牛岛说:“我还不够强。”

及川啧嘴。

牛岛想了一下,又说:“我们都不够强。”

及川安静了好一会儿,小声问:“那你还追吗?”

牛岛露出疑惑的神情,说:“我不是一直在追吗?”

及川瞠目结舌,不留神摔了一跤。

牛岛停下脚步,把及川拉起来,认真地说:“及川,我一直在追你。”

及川郁闷地说:你害我摔跤了,你别想追到我。

及川喜欢干出格的事情。比如放学路上拉牛岛进便利店买了润滑液,却不买安全套。

牛岛一个人独居。

他们进了玄关就开始接吻。及川亲得很凶,几乎是用咬的。牛岛也很动情,及川的舌头快被他吸麻了,涎水沿着嘴角流下来。

喘息声中,他们难耐地来回抚摸彼此裸露在外的皮肤。他们烫得像发烧,衣服从玄关扔到楼上卧室门口,脚步跌跌撞撞,恨不得把腿缠在一起。

他们很敷衍地洗了一个澡。谁都没管淋浴间的门有没有关,花洒的水喷到外面,到处都湿透了。

牛岛把及川抵在墙壁上,低头啃咬他的耳垂和脖子,然后又堵住他的嘴。牛岛的手很大,手心很有茧,握着两根性器粗鲁地套弄。他们都在浴室射了一次。

及川缓过劲来,恢复了一些神智,问牛岛,当时给他撸的时候是不是很不舒服。

牛岛没说什么,亲了一下及川的额头。

及川眨了眨眼睛,拉着牛岛去了床上。

及川躺倒,正对着牛岛把自己的两条腿折了起来,他最私密的地方就这么展示在牛岛眼前。他非常羞耻,后穴缩了一下。

及川整张脸都变成粉红色,眼里冒着水汽,却还是佯装凶巴巴地说:“我们扯平了。”

牛岛又硬了。他把润滑抹在及川股间,认真地做扩张,及川的后穴里的肉紧紧吸住他的手指。

及川受不了牛岛这么盯着他的私处看,用胳膊支起上半身朝牛岛索吻。牛岛如了他的愿,一只手撑在及川的耳边,低头舔了舔他的嘴唇,舌头长驱直入,接了一个很深的吻。

等到能顺利插入第三根手指的时候,及川从牛岛细密的吻中透过气,让他插进去。

牛岛的很大,他怕弄伤及川,进入得很慢。及川的后穴紧紧地夹着他的性器。牛岛脑门上的神经突突直跳,汗珠沿着肌肉纹理滑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抚慰及川的性器,又揉捏他的乳头,想让他放松。

可就算是这样及川还是疼得嘶嘶叫,他不想让牛岛听到,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牛岛看着及川痛又不想表现出来的样子,突然有点明白及川之前为什么讨厌他了。他的眼神很温柔,把自己的手指伸进及川的嘴里,让他咬着。

过了很久,及川的后穴终于吞下了牛岛的全部。他又涨又痛,阴茎都变软了些。

牛岛迷恋地看着及川小腹被顶得凸起来,伸手摁了摁。及川浑身一抖,呻吟出声,抬腿踹了一脚牛岛的胸口。牛岛接住,侧头亲了一下他的脚踝,然后俯身舔吻他红肿的乳粒,像是在哄他。

牛岛忍得很辛苦。他缓慢地抽插,做很不符合他风格的、很温吞的爱。似乎比起快感,他只是想跟及川多呆一会儿。

及川这时没那么难受了,他把脚踩在牛岛肩膀上问他:“你是不是也没那么喜欢我啊。”

牛岛的动作停住了。

及川继续说:“我看你也不是很想要我。”

牛岛沉默地把及川的两条腿拎起来,从上往下进入他,操得大开大合。这个姿势进入得很深,及川感觉身体里某个点被顶到了,本来疲软的阴茎又站起来。

牛岛干得很用力,囊袋拍打在及川的屁股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及川的穴口裹了一圈白色泡沫,半透明的粘腻液体随着抽插一股股地被挤出来。

及川爽到了,开始嗯嗯啊啊地叫。面孔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睫毛黏得一簇一簇。

他很难伺候,一会儿让快一点,一会儿又说自己不行了慢一点。牛岛没想惯着他,他就用脚踹,用牙咬。做爱像是在打架。

及川从没体会过那种脑袋空白的快感。他射在牛岛的腹肌上,身体无力地抽搐。

牛岛把及川抱起来坐到自己身上,埋首在他的肩窝,皱着眉不断喊及川的名字。及川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攀着牛岛的后背起起伏伏。

过了一会儿,牛岛射在了及川里面。

及川趴在牛岛怀里,身体里含着那根巨物,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啄吻。

及川觉得渴,想爬到床头找水喝。他一离开牛若,身体里的精液就顺着大腿往下流。他不自觉地缩了缩穴口,还不能完全合上。

牛岛呼吸一滞,抓住及川的腰就往回拖,把再次勃起的性器重新插了进去。

及川挣扎着往前爬,他的身体还很敏感,这么一干他整个人都酸软下来。他趴在床上,阴茎一下一下地蹭着床单,又流出水来。

牛岛双手钳住他的腰,从背后操他。

及川微弱地反抗,嘴里不饶人地喊牛岛你这家伙给我等着。

牛岛去亲他的后颈,一路吻下来,在肌理分明的光滑背脊上留下一串红痕。

牛岛很喜欢及川腰背的曲线,优美得一条阳光下跃出海平面的白海豚。

他好想让及川永远地留下来。

十二年后。阿根廷。

及川和牛岛在阿根廷买了套房子,偶尔回去住。

牛岛在厨房泡咖啡,及川坐在沙发上回看他之前输的一场比赛。

“这球真的好离谱,根本没人能接住吧?还有这球我明明捕捉到了,为什么没接下来啊!气死我了!”

牛岛觉得抓狂的及川很可爱,从沙发背后把冲好的咖啡递给他。

及川喝了一口,说:“下次绝对不会再输给他了。”

牛岛站在及川身后,一手插兜,一手端着自己的那杯咖啡,问:“很讨厌他吗?”

及川敏锐地回头瞥了他一眼,然后盯着虚空,好像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

“真正地讨厌一个人是很耗费心力的。他会侵占你所有的私人空间,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他,活在他对你的评价里,然后逐渐失去自己。我这辈子应该不会像讨厌你那样讨厌其他人了吧。太累了。”

牛岛弯腰亲亲及川的发顶,说“我爱你”。

及川扭头,他的额头抵着牛岛的额头,眼里带着调皮的笑意。

他说,我讨厌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