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

牛岛在东京买了房子,有两把钥匙,一把在及川那儿,及川一开始说这钥匙给了他也没用,一年都不定回来几次。不过一年里还是有那么一两回,夏休期的时候,牛岛从俱乐部回来,会发现卧室的被子鼓成一个细长条,鞋子和衣服从玄关一路丢到床边。 牛岛算是爱整洁的人,及川每次来他的房子总是要故意搞乱一些,让牛岛一进门就知道他回来了,好在他还有点良心,没有穿着在飞机上皱巴了几十个小时的衣服躺牛岛的床,全部脱掉了才钻进牛岛早上离开时铺得整齐的被窝。 牛岛一件件捡起来丢进洗衣机,在屋里找不知道被及川甩到哪里的另一只鞋。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东京的霓虹灯,从过于黑暗的环境里醒来加上时差问题,及川有些发昏。枕头旁放着牛岛准备的居家服,他穿好以后趿着拖鞋在墙壁上摸索,摸到开关打开,突然出现的暖色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一开门就撞上了牛岛的肩膀。 及川闻了闻牛岛的衣领,有炒饭的味道。 “洗完澡以后吃饭。”牛岛推着他去浴室,“已经快八点了。” 及川泡进浴缸里,打着呵欠在心里算时间,他回家以后睡了差不多七个小时,飞机上睡的几觉都不安稳,现在才把睡眠的亏空补回来。 浴室里的水声渐渐消失,及川带着一身的水汽在牛岛对面坐下,脸色不太好,撅着嘴不肯动筷。 牛岛把自己的碗放进水池里,擦了擦手问他:“怎么不吃。” “没胃口。”及川揉了揉太阳穴,“睡的头疼。” 及川改签了飞机,提前回来,落地以后的时差反应比他想象得要大。及川不吃,牛岛也不能逼他,便把食物封好保鲜膜放进冰箱,及川凑在他身后,趴在他的背上,在冰箱里找有没有别的吃的,最后指使牛岛把那盒草莓洗好喂他吃。 冰冰凉凉的果肉让及川觉得好受了些,唯一令人不满意的是牛岛喂了他几颗就让他自己拿着吃。牛岛回卧室把行李箱搬出来,开始收拾回宫城要带走的东西。 及川端着草莓靠在门框上,“小牛若你要分手吗,我是为了早点见到谁才不顾倒时差的痛苦回来的啊。” 牛岛走过去拿草莓堵住他的嘴,及川不让牛岛抱自己,两个人推推搡搡地挤到了墙角,这期间及川腾出手把草莓放下,顺便关掉了卧室的灯。 “不是说过你不用改签?”牛岛低着头吻他的锁骨,“你着急赶回来,会不舒服很多天。” 及川扯了扯牛岛后脑勺的头发,“是你说白鸟泽那边想邀请你去参加校庆的,我现在回来不是还能赶上一起回宫城吗?是谁在电话里说想我了晚一秒见到我都不行?” 牛岛说:“我没说过。” 及川拽着牛岛倒在床上,手已经伸了进去,他咬着牛岛的耳朵轻声说:“我会让你说的。”

久别重逢的爱意来的汹涌,牛岛仰起头来滚动着喉结,慢慢吞下低沉的喘息。及川故意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两只手被拽到身后紧紧箍着,冲撞越来越用力,及川眼前阵阵发黑,一半是因为快感,一半是因为喘不过气。濒临窒息时及川体内紧致异常,牛岛知道太过火了,松开手去摸及川藏在枕头里的下颌,迫使他抬起脸来换气,与此同时及川也达到了濒死般的高#潮,双重刺激下高#潮的余韵被拉得很长。牛岛把他翻过来,抱在怀里抚着背帮他调整呼吸,过了好一会儿及川才缓过来,眨了眨哭的干涩的眼睛,慢吞吞地说:“啊,偶尔这样体验一次也不错。” 牛岛揉捏着他的后颈,“以后不许。” “所以说是偶尔啦。”及川踢了踢牛岛的小腿,“我现在饿了,你去热饭。”

及川对于白鸟泽没有任何好的印象,愿意来也纯属是为了陪牛岛。他坐在副驾驶没有下车的意思,把帽子扣在脸上,冲牛岛摆摆手:“你自己去,我在车上等你。” 因为需要上台发言,牛岛穿的比较正式,但毕竟是马上就要放暑假的天气,白衬衫和西裤多少还是有点热。牛岛把袖子挽上小臂,又解开两颗扣子,准备下车的时候被及川拽了回来。 及川把帽子扔到后座,捧着牛岛的脸面向自己,用手指不算温柔地梳理牛岛的头发,“呀小牛若,你就不能更帅气地去发言吗。” 及川平平牛岛的衣襟,想了想还是又给他系上一粒扣子,遮住露出一半的锁骨。 衬衫的款式并不贴身,无奈牛岛作为运动员的身材管理实在是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手臂健硕,胸膛厚实,白衬衫包裹住紧实的肌肉,及川知道它滚烫汗湿的样子。 这样似乎也够帅气了。及川想,他在牛岛的唇上亲了一口,拍拍他的胸口,“去吧。”

及川把座椅放下,躺着玩儿手机,姐姐突然给自己发消息问他小时候穿的浴衣放在哪里,及川回复忘记了。算算日子,烟花大会确实快要举办了,听说因为今年气温太高,夏日祭要提前。 那或许今年可以和牛岛一起看烟花。及川这样想着,屏幕上牛岛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来第一运动馆。” 及川回复:“不去。” 牛岛很快回复:“学生们在等着。” 及川啧了一声,大概知道牛岛到底要做什么了,他从储物盒里翻出平光镜、口罩,从后座把自己的帽子捡回来,做好伪装后拔了车钥匙下车。 白鸟泽的校园很气派,不愧是名校,及川往最吵闹的方向走,果然是第一体育馆,他走到门口,里面突然爆发出学生的欢呼声。 他推开门,没有学生注意到这里,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场上的那个人。皮鞋影响了牛岛的弹跳,但是这种程度的跳发对于高中生来说已经是不可能接住的程度了,球狠狠砸地的一瞬间,围在球场外围的学生又欢呼起来。 网对面几个穿白鸟泽队服的球员没接住球非但不沮丧,反而更加憧憬,正准备上前请教,牛岛却示意他们等等,转头看向门口的及川。 想也不用想,牛岛知道及川肯定一脸不爽,内心活动估计是“真是无聊竟然在一堆高中生面前耍威风。” 大家顺着牛岛的视线看去,及川庆幸自己做够了伪装才来。 有学生问牛岛:“这位是?” 牛岛的眼睛里已经褪去了刚才发球时的凌厉,换上了旁人不易察觉的温和,他将球抛给及川。 “我的二传。” 学生们几乎立刻想到了和牛岛同一个俱乐部的影山,惊讶道:“难道是——” “不是影山。”牛岛说,他看着及川把球递给一个女生,让她帮忙传球。及川一边卷起袖子,一边向自己走来。 “都是大人了我也不跟你再计较过去的事情了。”及川活动着肩膀,与牛岛目光相接,“就一球啊,不然我会暴露身份的。” 牛岛的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及川在以爱人的身份给他托球。

车子行驶到红绿灯路口停下,及川看着手机里刚拍的牛岛和白鸟泽现排球部部员的合影,诚恳地提出建议:“小牛若,不会笑可以不笑的。” 牛岛嗯了一声,车子再次发动的一瞬间及川听到牛岛轻声说:“谢谢。” 及川没有立刻回答,他扭头看向窗外,路边的树木已经准备好在夏日贡献出无尽的绿色,只需要一场祭典的烟火,就能将夏日从人们的记忆中翻找出来。 他在夏天输给牛岛,在夏天离开牛岛,又在这个夏天和牛岛相爱着。 “哼。”及川哼唧了一声,“你就当是有时差吧。” 牛岛闻言立刻在路旁停下车,解开安全带凑到及川面前,关切地问:“你还是因为时差问题不舒服吗?要不要——” 及川深吸一口气,愤怒地用手推牛岛的脸,崩溃地喊道:“啊啊啊你真的好烦!不是那个时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