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 a little words

DW(神秘博士),Doctor与Donna一次本不应发生的短暂重逢

我是个平凡的无名小辈,做着一份还算有能力应付的工作,同事友好而且八卦,妈妈总想控制我的生活虽然我知道她只是关心我,外祖父身体健康总喜欢往外跑——这也是为什么此时我在此地的原因,一半来说。妈妈让我给在郊外山上扎营的外祖父送保温毯和热茶,而我到了地方只面对一片见鬼的漆黑,没有人在这种冷得冻脚趾的天野营,Venna只是顺道稍我过来,不可能再回来接我,而我的手机在和在酒吧聚会的外祖父确认安全、和妈妈又吵了一架之后非常干脆地没了电,于是,此时——特指这个黑漆漆的夜里十一点半以后,此地——特指这个黑暗中孤岛的巴士站,我不得不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夜班巴士。

至少保温毯和茶派上了用场。

那个人就是这时出现的,在我披着毯子缩在巴士站的长椅上,准备给自己倒杯茶的时候。

那个穿着长风衣和条纹西装的陌生人摇摇晃晃地出现,就像他本来就该走在这条路上,他走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就是为了走向这个郊区的巴士站。他是个有一头凌乱短发的年轻人,先是问能不能坐到我旁边,得到允许坐下后开始四处张望,寻找他最初就应该看的站牌。

奇怪的陌生人。

“真巧,你也在等待。”

我低声嘟囔算作应答,他身上带着和伦敦方圆二十英里都不搭调的干燥土壤味道,你不知道这样的人身上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我真蠢,我们坐在这里还能干什么呢?修一条新路吗?那么我们或许可以聊聊天,让气氛不是那么尴尬?我是Doctor。”

我匆匆回答了自己的名字,没说姓氏。或许这还不够,我试着加上一点防备:

“我先说清楚,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如果你想搭讪的话最好现在就放弃。”

“什么?哦,不,当然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他为此大声道歉,双眼睁大像才注意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常识一样,头发被他的手掌揪得更乱。

我盯着他看了一阵,这个忽然从黑夜中走出的陌生人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你很难完全不被打动:“那我们聊点什么?今天是个阴天,不适合看星星。”

“那只是几片漂浮在大气层的水蒸气,星星一直都在那里,如果你想看的话,只要耐心…”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空的某处,夜晚的寒风吹过我们,湿冷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紧紧抓住肩头的保温毯,而他纹丝未动,眼睛也一直盯着手指的方向,“…等待…三、二、一,就是现在!”

我的目光随着倒数望向那个方向,在倒数结束时飘移的云层正好稀薄到漏出一个空洞,洞中的星星如同钻石般闪耀,星钻闪耀片刻,再次被云浪吞没隐去。

“是不是很棒?”他笑着看我,明亮的眼睛里似乎有千百颗星钻同时露出云层。

是的,那真的很棒。

“那颗星星的编号是什么?属于哪个星座?”

别以为我看着好骗,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就跟着外祖父去野外观星,怎么也算个…业余的业余爱好者。

“那是…”星星的名字从我耳旁划过,被有意隔绝起来,装进我看不见摸不到的玻璃盒子中,“人类会在二十个世纪后正式发现那里有什么,然后做些非常不好的事情,非常、非常不好…那总会过去,那都会过去,但现在,那只是颗藏在云层后面的星星,所以我们别去管它了。”

他的语调轻快,内容胡说八道,但你难免会注意到当他说不好的事情时那股难以抑制的哀伤,就像你看着公司被火海吞没…不,比那要哀伤得多…也许是白金汉宫宣布再也没有女王或者国王,又或者…我只是个连英格兰都没离开过的普通人,我能找到最近接的比喻可能就是目睹整座太阳系毁灭而他在离开的舷窗边。

他很想和别人说说,我几乎能听到他内心在这么呐喊。可他没有说。

我也没有说什么,归根到底,我只是个喝着茶听故事的陌生人。

但我难以控制的好奇心又作祟了:“可你又怎么会知道?”

二十个世纪后、人类…他的用词就仿佛他自己不是此时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一样,而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我有一个朋友,我们曾一起旅行去过很多地方,很多…”他停顿了很久,最终有个词汇没能说清,“…在那之前她连城市都没离开过,她收集了许多类似你们说是纪念品的东西,她说等有机会要分享给没有去过的亲人…”

他大概是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了,我也不再追究,只是听他说他的那个朋友,他和那个朋友经历过的冒险、欢乐与痛苦。他要不是个外星人要不是个疯子,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说的全都是真的,真的曾经有一个人和他经历过那么多,见识过宇宙的宽广和无限精彩。可是那晚的风太大了,即使我们坐得肩并肩,我也有许多词没有听清,即使如此,我还是羡慕他的那个朋友。

他的叙述中断得越来越多,最后几乎都是沉默讲述,我把茶杯递给他:“后来,你的朋友怎么了?你说‘曾’。”

“她离开了。”

“我很抱歉…”

“不不不,她只是离开我不再旅行了,”他又像之前那样挠乱自己的头发,“她很好,我会确保她过得很好,而且过去的威胁也伤害不到她。”

我替他差点死掉的朋友松了口气:“我很羡慕她,你那个朋友,如果能走出去看看,即使会受伤、即使会对人类失望又萌生希望…能一直那样下去,直到旅途和生命的终点,在那瞬间当我回忆人生发现全都是充实而精彩的记忆,我愿意拿很多东西去换。”

他的嘴唇蠕动,看向我的目光深邃而复杂。

那记忆可绝不止充实而精彩那么简单。

他永远不会说,但我知道。

无声的轰鸣自内向外袭击我的耳膜,狂轰滥炸在脑海中咆哮,亿万星辰的名字、千百万星系、上万种族与文明、数以千计的国度疆域与历史、成百上千学科的知识、几十段旅程、还有那一个名字…

一切都在一声嗡鸣响起之前戛然而止,一切都没发生。

Doctor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嗡嗡不断的小东西,一根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小棍子,顶头在闪着蓝色光芒,他的表情忽然明亮欢快起来,就像乌云散去后漫天的星钻,更像灼烧一切靠近之物的阳光。

“啊哈,终于!”他挥舞着小棍子上蹿下跳,从长椅跳到站牌底座上,拼命挥舞手臂,风掀起他的风衣活像一只风车。

“终于什么?”我知道那很重要,而我得不到真正的答案,我只能问出问题。

“我们都在等待离开的机会,我的快来了,我还要给她再指个路,你的也要到了。”

远处夜色中夜班巴士的车灯已清晰可见,我回过头发现Doctor正用他的小棍子对着我的口袋指指点点。

“嘿,”我拍开他的手,收拾装茶的保温壶,“注意点你的魔杖!”

“哦,这可比老JK的魔杖要功能多多了。”

“不管怎么样,再见了Doctor,谢谢你陪我。”

“是我应该谢谢你的陪伴,Donna。”

巴士缓缓靠站,夜班巴士总是停站时间很短。

“哪一个?”他忽然问道。

“什么?”我已经一只脚登上了巴士,那句提问我希望是一个挽留,但那不是,也不应该是。

“你认为自己会去哪个学院?”

“我…”我想过,但我从不确定,我的另一只脚也登上了巴士,我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此时此地。

“Donna·Noble, you’re Noble of Gryffindor. you were, and you will always be.”

巴士的车门关闭,我真的听到他说的是什么了么?我甚至没有告诉过他我的姓。

车站的灯光在逐渐远去,我目送着Doctor和他的蓝色魔杖站在原地离去。巴士驶入黑暗,车厢内的灯光成了唯一的光源,我忽然想起了,我曾经见过他,在那个一觉睡醒错过了巨大日食的下午,他好像是外祖父的朋友。手机铃声打断了我对那个下午的回忆,我掏出手机发现居然电量是满的?那之前是手机坏了么?我这个月没钱换新的了。

妈妈的未接来电占了满满一屏幕,我只能赶紧接起电话,和她争辩刚才是手机自己关机开不了,而不是我赌气关手机,说真的,我都多大的人了…

我是Donna·Noble,一个平凡的无名小辈,做着一份还算有能力应付的工作,同事友好而且八卦,妈妈总想控制我的生活虽然我知道她只是关心我,外祖父身体健康总喜欢往外跑,因为他们我今天和Doctor一起等了趟车,这也许是我人生中最意想不到的经历了。

0717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