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基】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源基七夕联文

全文1w6 狂野情人世界观 黑树眼镜蛇蔡亨源x九尾狐刘基贤

温馨提示: 请注意身边有无人类观察

其实刘基贤也不知道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此刻他正拿着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接触的,或者至少不应该用在自己身上的怀虫。他侧躺在床上蜷缩起身体,深呼出一口气使自己尽可能地放松,一只手向后穴探去做扩张。 略略有些紧涩,但也不要紧,怀虫只有小拇指指节的大小,要塞进去不会太困难。刘基贤的一根手指按摩着内壁,他尽量忽视这种异物感,看着透明盒子里放置着的活蹦乱跳的怀虫,下方甚至垫着首饰盒里会出现的丝绒垫。 怀虫,顾名思义是使男人也能怀孕的一种特殊虫类。不过,这里的男人并非严格意义上的男人,而指的是雄性斑类。长久以来,部分人类会出现返祖的情况,称其为斑类。他们外表与常人无异,会带有一些返祖类目的特征,如猫怕水,返祖为猫类的人也会对水有下意识的恐惧。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他们会出现兽耳,尾巴,甚至直接变成动物形态的情况。 刘基贤是九尾狐族群里的独苗。狐族长期遭外族觊觎,往往会隐藏起狐族的身份,以普通人类生活,九尾狐更是如此。而愈是珍贵,就愈难生育,到这一代便仅剩了刘基贤。通常来讲母系的血脉能够得到更好的吸收与传承。这次是族里长辈是铁了心要让刘基贤怀孕,把九尾狐一族传承下去。 无法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刘基贤的血脉极纯,狐族中的同龄一代都无法胜过他,不被吓出魂现就不错了,更别提让刘基贤怀孕。长辈没有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了其他种族的重种。 手指能够在后穴畅通无阻了,快感隐隐地泛上来,让刘基贤模糊了神智,像微醺了一样。他隐约记得对方应该是蛇族的,具体什么类也记不清了,大概能比他强一点吧,也只能有一点。至于是谁,那不重要,反正只是花钱买来的一周露水情缘罢了。 他不愿再过多地沉浸下去,皱着眉将怀虫塞了进去。怀虫冰冰凉凉的,和手指的触感截然不同,一旦认知到这一点就有种怀虫在甬道里蠕动的恶心错觉挥之不去。 刚才涌起的快感被压抑了下去,即便是在空调房里,刘基贤也已浑身是细密的汗。有一滴顺着刘海落进眼睛里,激起微弱的刺痛。刘基贤不在意地用小臂一抹眼睛,支撑着身体从床上下来。他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后穴,步伐蹒跚,面上却不显。 卫生间里的水流声响起,刘基贤只是搓着自己的手,连指缝间也不放过,尽数清洗干净,仿佛就能把痕迹冲刷殆尽。他上半身的白衬衫已经皱皱巴巴,像被人团成一团后再展开的模样,下半身不着寸缕,任谁看都觉得发生了什么。 怀虫入体六个小时后便会形成临时子宫,用以接受新生命的降临。也就是说,六个小时后,他的配种对象就会来这里,他要在这一周里怀上孕。 “还有五个半小时。”刘基贤喃喃。

蔡亨源走进来的时候刘基贤正坐在沙发上,正装穿戴得一丝不苟,反倒是自己一件白T恤配牛仔裤,随意得很。刘基贤见来人了,狭长的眼一瞥,又垂下,沉默地起身往屋里走。蔡亨源上前一步拽住刘基贤的手腕,被啪地一下打掉手也毫不在意,揉着自己被打的那部分说:“等下,我还没吃饭呢。” “那你自己在这点外卖吃吧,我先进去了。” 真是不好接触的无情小狐狸。蔡亨源打开手机点了一份辣炖安康鱼,下好单后又回想起短暂的触碰间感受到的温度。他是黑树眼镜蛇,天生冷血,体温偏低。平常还需要注意着空调温度,如果体温降到30℃,心脏的跳动就会停止。别的同族蛇类喜欢和人类交合,喜欢用他人的赤身裸体来温暖自己,维持活着的状态。蔡亨源一向觉得没意思。 不过如果是那种温度的话,蔡亨源捻捻手指,好像也不赖。 辣炖安康鱼来得很快,送到的时候还散发着热气。红彤彤的辣酱裹着白嫩的安康鱼块,辅以清脆爽口的豆芽,饶是蔡亨源胃口小,在最爱食物面前也毫无抵抗力,尽数吃完了。 吃得心满意足的蔡亨源半靠在沙发上,正在脑袋放空,就听到身后的房间门打开了。他转头就看到刘基贤皱着眉,双手环抱在胸前,听到刘基贤语气不善地说:“你如果吃好了就赶紧去洗澡刷牙,花了钱不是为了让你在这拖时间的。” “你非要说话这么冲吗?自我介绍不做,还躲在房间里不见面,这就是你们九尾狐的礼貌?”蔡亨源不是难说话的人,或许是冷血的缘故,平日里不爱与人打交道,更别说第一次见面就起冲突了。但此刻他还是被刘基贤如针刺般的话语伤到了,脑袋嗡嗡作响,下意识地回怼,将不痛快全一口气输出了。 刘基贤没有再多说什么,脸色难看地又窝进房间里。蔡亨源也不想多争辩什么,转身去浴室冲了个澡。刷牙的时候他越想越气愤,怎么有人能这么讨人厌呢?肚子饿想吃饭是他的错吗?全部都把问题归咎到他身上,刚打一照面就让关系变僵的明明是刘基贤啊? 他已经有些不想面对刘基贤了,更别提还要和他在床上做爱。但如果违约把一百万退回去,毕竟不是小钱,不提他舍不舍得,家里也不会同意。黑树眼镜蛇属蛇,性欲普遍会比常人旺盛,蔡亨源自然也是如此。只不过他惯会压抑,不愿当被下半身支配的动物。但如果要说一百万买他当一星期的炮友,还是值当的。 一百万,一百万,一百万。蔡亨源在心里默念,努力将对刘基贤的厌恶压下去。反正他们不必接吻,也无需温存,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单刀直入也无不可。怀着复杂的心思,蔡亨源在卧室门口站了五秒,最终还是敲了三下,一闭眼推开了房门。

结实舒展的小腹上撑着一只白皙的手,虽已经是指甲修剪干净的状态,但因为长久地用力,还是在腹肌上留下了道道红痕。那只手指尖泛白,骨节曲起,手背上的青筋不受控地跳动。 刘基贤跨坐在蔡亨源腰上,凭借突出的核心力量上下摆着腰。他向后仰着头,鬓角的汗顺着修长的脖颈淌下,至胸肌间的浅浅沟壑消磨殆尽,剩下蜿蜒的水痕。他整个人像柔韧的竹竿,清高地伸展着,将自己摆成月牙形状,映在名为蔡亨源的水面上。 初次见面的人的阴茎埋在他的后穴里,因骑乘的姿势而入得更深,偏偏还是他自己要求的。蔡亨源仰面躺着,一眼望去便是刘基贤锋利的下颌,过分挺翘的鼻尖,之间藏着一点嫣红的唇,微张着而更显情欲。不愧是狐狸,太懂得怎么将色相发挥到极致。蔡亨源想起刚进门时的场景。 雪白的床上端坐着一人,全然赤身裸体,面对着穿戴齐全的蔡亨源,也丝毫不甘落于下风。刘基贤翘着二郎腿,表情倨傲:“既然你吃饱喝足了,就脱衣服吧。等会不用你动手,我会自己来。”蔡亨源猛地生出想把这高高在上的人弄得一塌糊涂,逼出不示人的耳朵和尾巴,只能向自己求饶的念头。随机又收了回去,比起坏心思,还是尽量减少触碰不恶心自己来得更好。 “我已经扩张好了,直接来吧。”刘基贤这么说着,将刚脱干净的蔡亨源往床上一推,自己也顺势坐上去,握住蔡亨源的阴茎就要往后面塞。蔡亨源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连忙抓住在敏感地带作乱的手:“等等,你怎么急得跟打仗一样,好歹得让我硬起来吧?” 刘基贤直视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认命地上下撸动起来。他的手指并不像身体那么削瘦,带些许的肉感。或许是九尾狐的原因,掌心温度同毛色一般,如火似的。偏高的体温让蔡亨源在18℃的空调房中感到舒适,他不禁喟叹一声,将双臂环在脑后,享受着刘基贤的服务。 其实说实话,刘基贤的手法并没有多高超。他平常有自慰,但不多,更别提给别人撸了。他只是笨拙地用大拇指抚过马眼,不会再多给什么刺激,不过蔡亨源还是很给面子地硬了起来。 刘基贤看着手中逐渐苏醒的巨根,呆愣了一下,他没料到蔡亨源的尺寸会这么惊人。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他硬着头皮想要对准坐下去。没有经验的弊端就在此刻体现了,他始终找不准位置,最多在穴口试探了以为要进去了之后,又再一次滑出,陷在他的股沟里。 数次的失败让刘基贤恼羞成怒。他扭过头盯着存在感十足的生殖器,一手抓住,另一手扒开自己的屁股,确认好位置。这一次倒是成功了,但只进去个龟头,刘基贤就发现寸步难行了。甬道虽然润滑过,但想要承担如此巨物还是有些困难。他又是头一次用后穴承欢,艰涩得很,痛感胀得他头疼,额头都渗出了冷汗。刘基贤刚准备退出缓缓,再多扩张一点,就被一双大手握住了细窄的胯。 他刚想问干什么,那双陌生的手就猛一发力。他原先半腾空着的身体被拽得毫无准备地跌坐下去,阴茎全然被吞下,同时撕裂般的疼痛也席卷了刘基贤。他整个人一软,几乎就要向前趴在蔡亨源身上,但自尊心让他及时地抓住了底下的床单,坚持不和蔡亨源有其他的肌肤接触。 刘基贤瞪了蔡亨源一眼,随后埋着头,不住地深呼吸。既然已经发生了,他只能让自己尽可能快地适应过来。刘基贤的刘海垂下,随着主人呼吸节奏的变化,一下下地轻抚过蔡亨源的前胸。蔡亨源的视线沿着如剑刃般分明的脊梁,转到近在眼前的柔顺头毛,再伴随着若有似无的撩拨,教他很想揉两把。头发看起来可乖多了,不像那一身傲骨一旦靠近就刺得人浑身疼。 待后穴缓过一些,刘基贤再次撑起身子,尝试着上下动。他感受到蔡亨源的阴茎,上面的青筋鲜活地跳动着,昭示着存在感。不知道是不是他摆动的方法不对,蔡亨源在里头横冲直撞的,毫无章法可言。刹那间,某一处被蹭过,刘基贤浑身像过了电,不受控地发出一声喘息。 他提前做过功课,知道做爱时会有前列腺这一敏感点,但毕竟未轻身经历过,哪知道这样的陌生的感觉会如此恐怖。原先扩张的疼痛,进入的难处,让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痴迷于做爱,但此刻他好像知晓一些了。 反正付了钱的,总不能跟受刑一样,还是要让自己爽。刘基贤如是想。 他有意地操控着阴茎往前列腺处顶弄,寻到了规律之后,便渐渐地玩上了瘾,频率加快,动作加大,也不再多控制自己的声音了。每一声都在嗓子里绕了千转,多带了一点气是暧昧,清亮一些是爽快,此起彼伏地勾引着蔡亨源。 蔡亨源受不了了,他怎么不知道这只小狐狸这么会勾人呢。他抓着刘基贤悬在半空中无处安放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不自然的手指形状让他觉得颇为可爱。刘基贤已经完全沉浸在快感中了,将腰摇得浪荡,没有意识到蔡亨源对自己干了什么。 温热的包裹混合着渐渐涌出的体液将体内搅弄得湿润黏糊。臀肉与胯骨撞击的声音清脆又响亮,听得教人脸红耳赤。蔡亨源感觉刘基贤比最开始那一次触碰还要更热,弄得他身上每一处与刘基贤相连的地方都在发烫。 刘基贤的动作越来越快,每一次碰撞都有些许勾连的银丝在股间若隐若现。他的脊背更弯,头更向后仰,射了出来,射到了自己身上也沾染了蔡亨源。他深呼吸,本想起身抽离,但蔡亨源终究是没忍住,顺着刘基贤向上抬腰的节奏网上猛地一撞,再次顶向更深处。太猝不及防,刘基贤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尖叫出来。 “你……你干嘛啊?” 蔡亨源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操弄着。浪潮来得太汹涌,刘基贤毫无抵抗之力,再一次硬了起来,被操得都带上了哭腔,剪干净的指甲嵌入蔡亨源的小腹肌肉,留下深刻的印记。蔡亨源间刘基贤身体软得毫无力气,直起身子将刘基贤仰面按在床上。“现在轮到我了。” 他把刘基贤的一双腿架在肩膀上,给腰后垫了个枕头,随后毫不留情地继续顶进去,甚至比刚才还要更快更激烈。刘基贤反手攥住床单,揪起一个小团,别过头去不想让自己的脸被蔡亨源瞧见,但颤抖的尾音暴露了他在哭的事实。他没有安全感地绷直脚背,整个人像一张拉满弦的弓,下一刻就要断裂。 到最后刘基贤的嗓子已经半哑,射过的阴茎只能流出淅淅沥沥的精液。他的刘海湿乎乎地黏在额头上,上挑的狐狸眼紧闭着,但身体还在抖,胸口不住地起伏。蔡亨源没有再多折磨他,没过多久便射在他的体内。抽出后还能看到乳白色的浊液沿着大腿根流下来,将床单浸湿。 蔡亨源简单清理了一下后便在一旁的床上躺下,看着刘基贤自情事结束后就一动不动的模样,愧疚油然而生。他最后换体位确实是没忍住,操得太凶失去了理智。不该这样的,不能逾界。 他们明明只是露水情缘,就像朝露一般,晨光一照便要消散的朝露。 “你还好吗?要去浴室清理一下吗?” 蔡亨源还是问了,但刘基贤没有回答。令人尴尬的沉默蔓延开,他瘪瘪嘴,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刘基贤才不需要他的关心,或者说巴不得他别说话。蔡亨源把上床前踢到地板上的无辜被子捡起来,盖在身上,侧过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刘基贤,放任了最后一点在乎,给刘基贤掖了两下被子。 “不盖被子吹空调要生病的。”蔡亨源欲盖弥彰地说。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入睡快,时间长,还雷打不醒。今天虽然是在陌生的床上,身边还躺了个第一次见面就干了一炮的人,困意还是如期到来了。在将要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他隐约听到刘基贤说话了,但没听清,也没有神智去支撑自己醒来问清楚了,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刘基贤待蔡亨源睡熟后转过身,看着蔡亨源的脸,圆头圆鼻子圆嘴巴,醒着的时候眼睛也圆乎乎的。其实刘基贤很喜欢这个长相,和他截然相反,气质也完全不同,却让人莫名地很着迷。他裹紧被子,缩了缩脖子,轻声说: “你是笨蛋啊?我要怀孕的。”

蔡亨源醒来的时候一阵恍神。周围是不熟悉的装潢陈设。他平常睡觉时会把窗帘紧闭,不给太阳在清早吵醒他的机会,而现在阳光从拉开的窗帘直直的射进来,刺得他眼睛一眯,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刘基贤这儿。 身旁没有人影,甚至没有睡觉过后床单陷下去的一个小坑。看来还有点强迫症,蔡亨源想。他听到屋外有乒乒乓乓的声音,是刘基贤在倒水喝。揉揉惺忪的睡眼,也不管乱糟糟的头发,他随手抓了件白t短裤套上,就走出了房门。 “蔡亨源,你怎么不经过我允许就穿我衣服啊?” “不要带着姓叫我。” 蔡亨源在刘基贤身旁坐下:“现在几点了?” “你不会自己看表吗?”刘基贤白了一眼邋遢的蔡亨源,一边怼回去,一边还是诚实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点了,你要吃点什么吗?先说好,不准点海鲜。” 蔡亨源隐隐意识到了刘基贤昨天后来为什么会对自己脾气那么差,任凭是谁都不会想和一个吃得一身自己讨厌的海鲜味的人亲密接触。他心里略略缓和了一些,给刘基贤从三十分打到了六十分,但没到要成为朋友示好的地步。 他滑了两下手机上的外卖软件,还没做出反应,就听到刘基贤说想吃炸鸡,要校村,酱料单独放,喜欢脆皮蘸酱。“蔡亨源,你吃鸡腿还是鸡胸?” “都说了不要连着姓叫我,吃鸡胸。” 从昨天到现在,刘基贤一直是冷面示人,除了动情处落过几滴泪,这还是蔡亨源第一次看到刘基贤难得的笑:“那太好了,我可以吃全部的鸡腿了。”看来对炸鸡是真心的,自己一个大活人比不过鸡腿,蔡亨源想。 其实一大清早吃炸鸡对蔡亨源来说太腻了,他并不喜欢这样的食物,盐灼大虾明显更适合早上饱腹。但刘基贤提出来了,而且明显有偏爱,他便不想再过多拒绝,就顺着刘基贤心意一次也无不可。 他正准备打开电视等等外卖的到来,就听到一句“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纸笔,我们需要约法三章。”他觉得好笑,不过一星期时间,平日里最大的任务不过就是做爱,需要有什么约定吗? “第一,不准接吻。” 刘基贤在A4纸上写下大大的合约二字,斟酌了一下后还是标上了甲方蔡亨源,乙方刘基贤。他显然早有打算,条例写得飞快,什么不准不洗澡就上床,每天要一换床上用品,在非必要时刻尽量避免肢体接触等等,总结下来就是要保持个人干净和两人间的距离。 他洋洋洒洒地写了半张纸,把笔递给蔡亨源:“你如果有什么对我的要求也可以加上去,我们一起遵守。”蔡亨源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想法了,但他有一个问题:“如果违约,会有什么惩罚吗?” “惩罚还没想好,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刘基贤托着下巴想了一会说,“要不以我付给你家的钱作为基准,违反一次给对方1%?” 蔡亨源点点头,在刘基贤写完全部规矩之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合约从此刻正式开始生效。正好门铃响起,外卖员从门口递进来炸鸡,满屋子瞬间都是炸鸡香气。刘基贤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眯着双眼睛,着急忙慌地打开炸鸡的包装。他套好透明的塑料手套,立马拿着鸡腿蘸了酱就往嘴里送。 外卖的保温效果做得很好,送到的炸鸡像刚出炉一样热乎,换言之有些烫嘴。刘基贤被烫得一缩脖子,还是没舍得把到嘴的肉给吐出来,张着嘴不住地呼气。这么爱吃炸鸡,怪不得是狐狸,还是只笨蛋狐狸。蔡亨源暗暗腹诽,觉得刘基贤好像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有些可爱。 “慢点吃,炸鸡又不会跑。” 刘基贤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幼稚了,耷拉下脸,把腰背挺直,恢复原先的端正。但嘴上动作一刻没停,把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才肯停止继续拿。蔡亨源在一旁吃了三块炸鸡就吃不下了,看着刘基贤像仓鼠一样储粮就在那儿笑。刘基贤疑惑地看了一眼,可能是蔡亨源精神状态有点问题吧,怎么莫名其妙开始傻笑。但他也不管那么多,填饱自己的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吃完后刘基贤把桌面收拾干净,倒掉垃圾后洗了个手,走到客厅茶几边上抽了张纸,边擦手上还残留的水珠,边问蔡亨源:“要做吗?” 蔡亨源坐在沙发上抬眼:“这么着急你不嫌累吗?”他顺手拉了一把刘基贤,把人拽到沙发上陪他一起看电视才放手,“看会电视休息休息。” “别拉我,这是违反规定的,我警告你一次,下次再拉就要还钱了啊。”刘基贤揉揉手腕,却也没有拒绝,安坐了下来。蔡亨源爱看情感丰沛的电视剧,刘基贤虽然能看,却也没有那么喜欢,比起这些他更愿意看看科普视频或是最近的新闻。蔡亨源看得津津有味,刘基贤也不好说换台,只是打了几个哈欠。 可能是没有入神看的缘故,或许吃饱喝足也有一定的原因,刘基贤的眼皮慢慢垂了下来,无意识地半眯着,头开始一点一点。蔡亨源的余光一瞥,看到刘基贤有了明显的困意,手指便戳了戳。本来是想叫刘基贤进房间睡,没想到没等他收回手,刘基贤就顺势倒在了他肩膀上,还蹭了两下,估计是嫌他太瘦,骨头硌得疼,在找舒服的地方。 蔡亨源半边身体顿时僵住了。虽然昨天已经连赤身裸体的模样都见过了,但靠肩睡这种亲密的方式截然不同,带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温情,太不适合他俩。他默默地把电视机关掉,一只手绕过刘基贤的脖颈放到肋骨处,另一只从沙发和腿弯之间穿过,将刘基贤整个人公主抱了起来。 吃那么多怎么还这么轻。蔡亨源脚步放缓放轻,用自己的背微微顶开门钻进去,将刘基贤平放在床上,拉起他起床后没收拾的被子盖上。刘基贤好似还毫无知觉,侧过身用腿夹住被子,睡得更香了。蔡亨源没有立刻离开,轻手轻脚地蹲下来,趴在床边看刘基贤。 他睡着的时候把锋芒都敛去了,长睫毛投下安分的阴影,向下的唇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怪可爱的。明明不是那么一个冷心冷脸的人,非要装成那样,也不嫌累。但蔡亨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退了出去,留刘基贤一个人呆在房间内。 殊不知刘基贤是个浅眠的人,在他靠上蔡亨源的那一刻就醒了过来。正在他想该如何缓解这样尴尬的局面时,就被蔡亨源打横抱了起来,他就只能将错就错,演出睡着的模样。天知道蔡亨源观察他的时候他有多么如芒在背,感觉到耳廓一阵阵发烫,脸上差点就没绷住。幸好蔡亨源没有待太久,在场面变得难堪之前离开了,刘基贤呼出一口气。

谁都无法抗拒在床上躺着的诱惑,刘基贤自然也不例外。蔡亨源走后,他本想在屋里躲个半小时就出去,装作无事发生。结果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不知不觉就真的睡着了。再一觉醒来已经是四五点,都快要可以吃晚饭的时间。 刘基贤埋怨自己浪费。时间从不等人,这一天又要结束了,他们只剩下五天的时间了。万一没怀上,这一百万就算是打了水漂,影子都没见到。更别说到时候还要再找别人继续这样的事情,一个蔡亨源就够他受了,千万别来第二个。 他抱着壮士赴死的心理走出房门,却没看到蔡亨源。这小子去哪了,不会逃跑了吧?他刚想联系一下,却发现好像没有蔡亨源的微信和手机号。当时爸妈要给他,他嫌烦,只记了个名字就把聊天记录删掉了,现在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在手上。 刘基贤呆呆地坐了下来,大脑一片空白。或许他应该梳理一下之后去找蔡亨源,但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如果人要走,自然留不住。他就在那里坐着,夕阳西下的霞光让他的脸一半阴一半晴,心情也是这样模糊不定。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蔡亨源拎着一大袋东西叮叮当当地回来了,看到坐在沙发上不吱声的刘基贤的背影还被吓了一跳。他本来想问你坐在这儿干嘛,等很久了吗,午觉睡得怎么样,但都没有说,最后只剩下一句:“我回来了。” 刘基贤起身走来,一手接过塑料袋放在厨房台面上,拽着蔡亨源的衣摆就进了卧室,随后绕到蔡亨源身后锁住门。蔡亨源转身还没开口,就眼睁睁看着刘基贤在他面前撩起衣服下摆利索地脱掉了t恤,雪白的身体被日落罩上暖色调。明明是让人感觉到亲近的颜色,但此时此刻却意外的有距离感。 三下五除二,刘基贤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然后又过来脱蔡亨源的衣服。蔡亨源太高了,近十公分的身高差距让他无法掌控主导权,但幸好蔡亨源很配合,弯下了腰,脱得还算顺利。 再然后是裤子。刘基贤蹲下身,抓住裤沿,刚要向下拉就被蔡亨源握住了手。他们之间的交流太少,互相太不熟悉,这样的动作对于炮友而言谈不上冒犯或是逾矩,但蔡亨源有些不适应。刘基贤没再坚持,但也没起身,他抬起头,上目线无辜又干净:“蔡亨源,操我。”

怎么总是记不住不要带姓,是故意的吗,蔡亨源边操边想。刘基贤不想让蔡亨源看到自己的正脸,所以这次是后入位。或许是体位的关系,刘基贤今天格外地放肆,不像昨天还会藏一藏呻吟声,今天的每一声都往蔡亨源耳朵里钻,跟随血管淌过心脏,让他心痒难耐。 刘基贤的脊背弯得漂亮极了,两个腰窝适合盛放他的大拇指,再掐住窄窄的胯骨,正好。蔡亨源故意使坏,抽出阴茎在穴口处打转,偏生就是不进去。刘基贤刚得了兴,哪受得住,只觉得里面空落落的。他转过头刚想质问,就碰见蔡亨源也俯身靠近,顿时把要说什么话都忘了。蔡亨源一个急刹车,两张脸之间不过三五厘米,是但凡再晚一点就会亲上的地步。刘基贤毫不掩饰的泪痕,蔡亨源眼里的身影,全都无从遁形。 蔡亨源喉结滚动了下:“我叫什么?” “蔡亨源啊。”刘基贤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结果下一秒就被毫无防备地狠狠顶进来,拔高的声音也不受控地泄出来。 “再问你一遍,我叫什么?” “蔡亨源你疯了吧?有病就去找医生治,在我身上发什么疯?” 蔡亨源盯了一会刘基贤,刘基贤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但蔡亨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下头,在刘基贤的脖颈处狠狠咬了一口。蛇类是有尖牙的,更别提黑树眼镜蛇被誉为世界上毒性最强的蛇。蔡亨源虽然没有释放毒液,但还是能让刘基贤浑身一麻,短暂地失去知觉,随后才反应过来被咬出血痕的刺痛。 “你是蛇又不是狗,怎么还爱乱咬人啊?上午刚定的约法三章,现在就违约,真是没有丝毫守约的礼貌啊。”刘基贤一条小臂撑着身体,用手捂住方才被咬的地方,抹掉渗出的血珠子,“记好了,一万块没了。” 蔡亨源扭过刘基贤的头,逼他和自己对视。“你才是记好了,别叫我蔡亨源,不要带姓。提醒你好几回了,这是第三次,事不过三。”没有预兆的,蔡亨源亲了下去。他的一只手捏着刘基贤的下巴,另一只手遮住刘基贤的眼睛,感受到睫毛在掌心里飞快地扑闪,像刚打开开关时忽明忽暗的电灯胆,刘基贤的心情估计也是忽明忽暗。 亲得太突然,刘基贤还张着嘴,立刻就被蔡亨源攻陷了。蔡亨源的尖牙抵着他的下唇软肉磨,再松开将舌头送进去,舔过每一寸牙龈和齿尖,又与躲闪不及的刘基贤的软舌交织在一起,发出淫糜的水声。刘基贤反应过来后用力地将蔡亨源推开,唇舌离开时啵的一声让他感到羞耻,但他顾不及那么多。“第一条不准接吻,你今天是狠了心要全违规一遍吗?” 蔡亨源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那我还能亲你98次。” 刘基贤被这人的算法给堵得一时语塞,要是这么说倒也没错,但他设定合约最初的目的又不是为了逃掉一百万,不就是为了避免这些接触的出现吗?现在这样的做法就等同于形同虚设。他还在气蔡亨源钻规则漏洞,就看到这无耻的人指了指他的脑袋:“你耳朵出来了。” 然后一低头,好吧,尾巴也跟着跑出来了。 照道理来讲,刘基贤血脉极纯,能力也会更强。二十多年生活下来,如果还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兽形态,那他就算是白活了。但这次暴露的毫无预兆,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也无法判断是因为蔡亨源耍赖他过于生气还是其实被亲的时候,他也有感觉。 他刚刚想平复一下心情收回耳朵和尾巴,就被蔡亨源伸手抓住了耳根和尾巴尖。兽形态会比人形要更敏感,几乎是被抓住的那瞬间刘基贤就整个人都软了。他趴倒在床上,想挥开蔡亨源作乱的手,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搭在蔡亨源手腕上的手也软软的,使不上力气。 蔡亨源的手指捏住耳朵根,顺着毛流方向摸到尖儿,有几缕被茂密头发弄乱的毛也被梳理整齐。刘基贤连尾巴弧度都带着骄傲,蓬松又柔软,毛量旺盛,可以让蔡亨源把整只手陷进去。橙红色跟天边的霞云颜色如出一辙,更显鲜亮,也衬得平日里不常见光的尾椎处的皮肤更白皙,像温润的白玉上氤氲着几抹嫣红,又在日光的照耀下隐隐有些透感。 蔡亨源觉得好美。 但这种美莫名给他一种易碎的直觉。虽然他和刘基贤本来就不算亲近,但好像会离得更远,尽管肉体上是零距离。蔡亨源有点慌,他想留住此时此刻,又不知该如何操控,他只能继续像上瘾一样摸着,看着刘基贤的身体微微颤抖,好歹现在是因为他。 直到他听到哽咽声,才发现刘基贤好像哭了。他松开手,凑上去想看个清楚,刘基贤却别过脸不让他看。刘基贤通常不会大声哭,他的哭隐忍而克制,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却会被眼睛里盛的一汪水和泛红的鼻尖给出卖。他不想让自己哭的模样被看到,觉得丢脸,但这样的倔强反而更让人心动。 刘基贤就是这样的人。他有自己的矜贵和骄傲,虽不会被轻易击碎,却教旁人想豁出一切来保护。蔡亨源控制住了自己,慢慢离开床上和刘基贤保持距离。“我去洗澡冷静一下,你……你先收起来吧。”

洗完澡穿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后,蔡亨源就看到刘基贤站在冰箱旁边把他傍晚的时候从超市买来的东西一样样放进去。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闹了这一通也已经晚上七八点了,中午吃的那点炸鸡早被消化殆尽,两个人都意识到了饿。 刘基贤把其他东西安置好之后,又从中拿出牛排和芦笋准备煎给自己吃。蔡亨源那么大一个人在旁边站着,他全当看不见,坚持只拿一人份的,走到水槽旁就开始清洗芦笋。 蔡亨源见刘基贤是铁了心不理自己,默默地多拿一份牛排到刘基贤旁边放下,可怜兮兮地看着刘基贤。但刘基贤还是毫无反应,原先感觉缓和了一点的关系瞬间又回到冰点。他将牛排举在刘基贤面前晃了晃,装看不见就一直晃,直到刘基贤嫌他烦一点头,示意会给他煎,让他把牛排放下,他才乖乖收手。 但看着端到面前来的一盘芦笋里零星的几块肉,蔡亨源还是沉默了。他知道刘基贤会报复一下,换成别人或许也还能接受,但他不吃芦笋。牛排里放芦笋就像洗澡用洗发水一样,在他眼里都不能接受。蔡亨源不想抱怨什么,或许接受这一盘绿油油的晚饭会让刘基贤解气,所以他勉强地塞了一根进嘴。 苦涩通过味觉传递过来产生不喜欢的情绪体验,蔡亨源觉得自己还是无法与芦笋和解,嚼了两口便吐了出来。刘基贤切牛排的手顿了一下,但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影响,仍然旁若无人地继续吃着,蔡亨源起身走掉他也没有反应。 其实刘基贤饿归饿,并没那么有胃口,吃掉快两份牛排也不至于,他纯粹是在生气。他也知道朝蔡亨源撒气没有必要,是他自己控制不好自己的兽形,露了丑,怨不得蔡亨源。但他就是没有办法地迁怒,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舒服一点,能够找个借口说都是因为蔡亨源,他才会颜面丢尽,蔡亨源还要戏弄他。 牛排有些食之无味,他嚼了一会才发现好像忘记放盐和黑胡椒了,这顿饭吃得心里闷闷的,不畅快。秉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他还是在继续吃,但人已经开始放空了。 直到好像有什么黏腻滑溜的东西攀上了他的小腿,刘基贤游离在外的神智才开始慢慢回笼。他低头一看,是一条通体灰黑的蛇,只有两三根手指的宽度,却长得离谱,尾巴在地上盘了两圈,在白炽灯笼罩下泛着漂亮的金属光泽。 是蔡亨源,刘基贤知道。 蔡亨源沿着刘基贤的皮肤一路爬上来,他本想绕住刘基贤的脖子,又怕会有些危险,反倒把人吓跑,所以就缩在肩膀一侧,只是用嘴吻去蹭蹭刘基贤的脸颊。依偎着像是无害的样子,明明黑树眼镜蛇毒性凶猛,现在装什么纯良。刘基贤觉得好笑,却也想看看蔡亨源接下来会干什么。 或许会绕过他胳膊来吃餐桌上的牛排?或许想趁自己不注意咬一口就可以报复回来。刘基贤猜测着。黑树眼镜蛇的尾端慢慢也攀上来,在他的腰上绕了两圈,头部又顺着胳膊往前,直到弯弯曲曲地缠住刘基贤的左手腕,将头伸到刘基贤食指下。 果然还是想吃牛排吧。刘基贤气来得快,消得也快,被蔡亨源这一通搞得没什么脾气了,用没被缠住的右手叉了一块切好的牛排粒送到蔡亨源的嘴边。结果没想到蔡亨源并不买账,嘴都不张一下。 怎么不吃?切太大了?刘基贤一只手被蔡亨源牢牢控制着,只能用右手磕磕绊绊地把牛排对半切得更小,喂到嘴边但蔡亨源还是不吃。刘基贤撂下刀叉:“爱吃不吃。” 蔡亨源见刘基贤又隐隐要开始生气,着急用头蹭了两下刘基贤的大拇指,然后转头用圆溜溜的黑眼珠盯着刘基贤。可刘基贤并不懂小蛇的心思:“蔡……”,他吞回去半个音节,“亨源,你什么意思啊?”蔡亨源见状只能又把头伸过去,用尾巴尖点点刘基贤的手指。 “想要我摸你?” 小蛇眨巴两下眼睛,点点头,尾巴一甩一甩的,时不时蹭过刘基贤手背带来微弱的瘙痒。刘基贤觉得好笑,摸了我就让我摸回来吗?等价交换,也不是不行。刘基贤欣然接受,甚至还有些兴奋,他还没有摸过蛇呢。 他的食指轻轻搭在蔡亨源的头上,入手是冰凉滑腻的触感,他顺着蛇鳞的纹路,抚过每一片细小的鳞片。下颚处的皮肤不那么凛冽,虽也不至于温暖,但莫名有种可爱的柔软。他的手路过七寸时,他明显感觉到蔡亨源瑟缩了一下,但仍然没有吱声,也没有逃避。 刘基贤觉得蔡亨源有点笨笨的鲁莽。怎么能有蛇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旁人手里呢?他就不怕自己万一下点狠手,命就没了吗?不过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是喜欢这种被全盘信任的感觉的。虽然他和蔡亨源认识不过两天,不是朋友,也没推心置腹过,但他能感受到蔡亨源的真诚。 刘基贤力道很轻,更像是羽毛从身上划过的若有似无的触感,但又带着熨帖的体温,蔡亨源如同睡在温度合适的暖炉里,被热气包裹着。他舒服得轻轻呼噜了两声,听到后连自己都一愣。明明是毒蛇,却像猫一样黏人,怎么想怎么奇怪。他瞧瞧抬头看了一眼刘基贤,见刘基贤没有什么反应,才又眯上眼开始昏昏欲睡。 金属般亮泽的苍黑色蛇缠绕在刘基贤白皙的肌肤上,尾巴松开一点便能看到留下的红痕。黑树眼镜蛇睡熟了,安静地待在刘基贤身上,像纵横的逼真纹身,与刘基贤融为一体。 “笨蛇,睡着前也不知道先变回人形。”

那之后蔡亨源和刘基贤的关系便有了好转。刘基贤不再似之前那般冷冰冰,也不再把在蔡亨源面前露出兽形看成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撇去买来的炮友这一层关系,其实他们能够相处得很融洽。虽然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比如鲷鱼烧先吃头还是吃尾,豆浆面放盐还是放糖,但他们越吵越熟悉。刘基贤甚至有些贪恋上拌完两句嘴之后,蔡亨源那句“如果不是一百万,我才不会和你做朋友”。因为他知道,他们已经是了。 朋友之间上床放在现实情况里会是一件尴尬的事情,但他们本身的认识过程就与其他朋友不一样,所以并不需要这一层的拘谨。每天晚上洗完澡后只要一个彼此的一个眼神,甚至不用问一句“做吗”,就能知晓了心思。 一周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对互相的身体过分熟悉。手臂内侧有一颗小痣,膝盖弯有以前小时候调皮捣蛋留下的浅浅的疤痕,还有该抚摸哪里才会有感觉,前列腺在何处,诸如此类的细节,他们在一场场床事中了解。 不过反倒是熟了之后,蔡亨源不敢像之前那样横冲直撞地去亲刘基贤了。他们不是没有暧昧到空气都凝固,非常适合接吻的时候,但都在凝视片刻后错开眼神,不让唇舌相接。 而明天他们就要回归到分道扬镳的状态,虽然有极大可能会有一个两人的孩子,但之前都说好了孩子是属于九尾狐家族的,蔡亨源完全不能过问,遇上了也不过是陌路人。新生命无法成为他们之间的羁绊,虽然刘基贤必然每每看到都会想起蔡亨源,想起这一周的疯狂经历。 或许是因为要结束了,今天晚上的性事分外动情。晚饭吃着吃着他们就抱在了一起,刘基贤先是坐在蔡亨源腿上,整个人全靠着零星的接触面积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感觉让他将环在蔡亨源脖子上的胳膊收得更紧,腿弯夹住腰侧,不自觉地收紧后穴。 蔡亨源拍拍他的屁股示意放松一点,但刘基贤反倒把头埋在蔡亨源的颈窝里不肯出来了。蔡亨源无奈,站起身将刘基贤放在餐桌上。刘基贤被突然的转椅吓得惊呼一声,他仰面躺在餐桌上,背部与桌面的接触让他稍稍安了心,但随后又被蔡亨源狂风骤雨般的操弄给迷了神智。蔡亨源的大手握住他的膝盖,把他的腿被掰成M形,完全暴露在视线里。他感到羞耻想稍稍并拢,却没想到蔡亨源看着精瘦,力道大到让他动弹不得。 越来越迅猛的顶撞使得餐桌都咯吱咯吱响,刘基贤迷迷糊糊还想到这样的声音有点扰民,他笑了一下:“你说如果楼下邻居投诉了怎么办?” “那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被我操成什么样了。”蔡亨源故意压低声音,俯下身咬着刘基贤的耳朵说,满意地看到绯红的耳廓,他知道刘基贤喜欢。 射出来之后蔡亨源也没有抽离出后穴的打算。刘基贤起身推推蔡亨源,示意他走开,却被直接一把抱了起来。“你不是要怀我的孩子吗,怎么能让精液流出来?” 不同于刚才短暂地切换位置,蔡亨源抱着刘基贤走向卫生间。每走一步,性器都在摩擦着穴壁,虽不像撞击那样来得快感汹涌,却如同溪流般绵延不断,让他被持续的爽快淹没。蔡亨源一侧身子,用后背顶开门缝,终于在洗手台的镜子面前停了下来。 他放下刘基贤,搂着腰让刘基贤转了一圈,直到两个人都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蔡亨源比刘基贤大一圈,正好能露出宽厚的肩膀和紧实的手臂肌肉,线条明显的小臂紧紧地禁锢住刘基贤的纤瘦的腰胯。因为太猛烈的呼吸,刘基贤的鲨鱼肌和肋骨若隐若现,胸口起伏像已经怀了孩子有了乳汁一样胀。 “你胸这么大,之后奶水应该也会很多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后一天,今天蔡亨源格外地爱讲一些露骨的话,刘基贤每每听得面红耳赤,但又逃不掉,就会羞耻地更加兴奋,狐狸耳朵和尾巴都不受控地冒了出来。 但刘基贤嘴上还是不服软:“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要操就操。”毛茸茸的九条尾巴抵在他们俩人之间,因为被操得爽了而欢快地摇着。柔软的橘红色毛发在蔡亨源的小腹上反复蹭过,比刘基贤诚实多了。 蔡亨源加快了顶弄的频率,带出一些之前没清理掉的精液顺着大腿根往下滴落,也撞得刘基贤不住地前倾,只能撑着洗手台的台面让自己不至于过于狼狈。浴室的混响比屋子里其他房间都要好,喘息,又拔高,再是满足的喟叹,刘基贤难耐的声音久久萦绕在两人耳边。 “你真是有一副好嗓子。” 刘基贤分不清蔡亨源是在调侃他还是在夸奖,假装没听见,狐狸耳朵却动弹了两下。蔡亨源觉得可爱,一只手伸过去揉着耳朵,另一只掐住刘基贤的下巴逼他抬起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刘基贤知道自己做爱的时候会忍不住流眼泪,却没想到会满脸都是。露在镜子里的上半身因为激烈的情事而泛着粉,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别过头去不想看,但被牢牢控制着无法自已,便低头狠狠咬了蔡亨源的手臂一口,留下两道月牙般的牙印。 小狐狸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蔡亨源松手,感知到自己快到高潮了,就把下巴搁在刘基贤脑袋上,紧迫又舒缓下来的鼻息刺激着敏感的兽耳,刘基贤整个人一缩,抬手挠挠耳朵,那痒意却挥之不去。随着微凉的精液再次灌入,他的脊背向镜子一侧极尽弯曲,也达到了巅峰。汩汩浊液射脏了镜子里他的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的刘基贤还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听到蔡亨源的笑声后刘基贤恼羞成怒,刚转过身想要弹蔡亨源一个脑瓜崩让他吃吃教训,就被猝不及防地吻住了。 是无关情欲的吻。虽然他们刚结束一场激烈的性事,但这个吻分外纯情,像初高中生偷食禁果一样,只是干燥的唇瓣互相磨蹭着,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嘴上的死皮。刘基贤的心却砰砰跳得不像话。 蔡亨源睁开眼,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眼前人,贴着他的嘴唇说:“刘基贤,我不想守那个约定了。”

哪个约定?是他们的约法三章,还是配种的约定?蔡亨源故意模糊了说法,刘基贤也不清楚,但他脑中的警铃嗡嗡作响,再问下去就要越线了。是否能承担得起这样的后果,他不敢打包票,所以干脆按耐住好奇,不问不想。 本来任务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只要同床共枕度过今晚,他们就可以桥归桥路归路。但总感觉有哪处不甘,让心泛着痒,发泄不出来。憋闷的情绪在刘基贤看到蔡亨源拿着酒瓶朝他挥了挥的时候作祟,最后一晚了,就喝点吧。 他们都懒得再去拿杯子,就直接把瓶盖开开,对嘴吹。刘基贤心里不畅快,所以喝得有点猛,一口下去了三分之一。 “哪有你这种喝法的,马上就要醉了。”蔡亨源笑他。 “胡说,我酒量很好的,这才哪到哪。” 预料中的沉默不合时宜地来了。他们坐在地毯上静静地喝着酒,期间蔡亨源看刘基贤多次调整坐姿,还去给他拿了个软垫,舒服一点。很诡异的贴心,刘基贤想。 可能是想让自己醉,所以酒精也在帮忙。刘基贤开始晕乎乎的,不至于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却也有些糊涂了。他盯了一会手中的酒瓶,把生产日期、保质日期、配料表等全都看了一遍,喃喃地念着。觉得酒瓶看完了,没意思了,他又把目标转向了蔡亨源。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喝醉了就说废话,什么毛病这是。”蔡亨源其实本来想和刘基贤聊聊天。都说酒壮人胆,也能帮人打开心扉,他只是想小酌怡情,没想到刘基贤醉得这么快。叹了口气,手中的酒瓶被放下,蔡亨源想把刘基贤从地上拖到床上,还是让他睡觉去。但刘基贤不安分,抓着蔡亨源的T恤下摆不愿意起来,反倒又把蔡亨源给拽回地上。 “我不开心,陪我喝酒。”喝醉的刘基贤意外地坦诚。 “为什么不开心?” “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开心,不开心的理由一定能找得出来吗?” 蔡亨源没有回答,静静地陪着。 过了半晌,刘基贤才仿佛理清了头绪,开始说,语速慢慢的:“其实我不想配种。周围所有人都跟我说,这是我的使命,不能让九尾狐断在我这一代。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这么说,他们都说。”从颠倒的语序和重复的话语之中能看出刘基贤的醉意,他脸红扑扑的,扣着地毯上的一小块毛。 “你知道我几岁吗?我才高考完,本来下半年要去上大学,就被办理休学了,因为要怀孕。他们说是为我考虑,不会影响之后工作什么的,孩子会有他们带,不会成为我的负担。”刘基贤顿了顿,好像一下子想不起来要说什么,片刻后才继续,“但我不想要。我的孩子应该是我和喜欢的人的见证,而不是一种,怎么说呢,工具?对,他的爸爸也是工具,他也是工具。” 刘基贤突然抬起头,对上蔡亨源的目光:“其实你人挺好的,我没想一开始凶你。但好像,表现出来就是这样了,对不起,我应该要道歉的。”刘基贤在情事结束后就平缓了情绪,收起了兽形,不过此刻蔡亨源仿佛能看到小狐狸的耳朵耷拉了下来。 蔡亨源伸手将刘基贤搂进怀里。他喜欢刘基贤的骄矜,也珍惜此时此刻难得流露的脆弱。“没事的。”蔡亨源把手放到刘基贤小腹上,“我没有怪你,他也不会怪你。” 突然,蔡亨源怀里一轻,是刘基贤完全变成了狐狸的兽态。湿润的鼻头耸动两下,阖上了长眼睫。蔡亨源失笑,真是放松了警惕,对他完全没有戒心了。月光轻柔地倾泻进房间,人影已经消失了,只有两只酣睡的小动物,黑树眼镜蛇圈着九尾狐,尾巴交缠着。天地阒然,唯有他们是彼此的依靠和安慰。

蔡亨源要走了。 他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的时候也什么都带不走。蔡亨源看着倒是没什么影响,在手机上叫了个车就准备下楼。刘基贤背靠着门沿,心情复杂地目送蔡亨源走。 一周的相处下来,说毫无好感是不可能的。他记得昨天喝醉之后糊里糊涂说的那些话,也记得蔡亨源一直陪着安慰他。但一时的依赖能否支撑下去,刘基贤存在疑问。蔡亨源和他之间存在着利益纠葛,真要他迈出那一步,又谈何容易。 “我走了啊,再见。” 蔡亨源倒是很洒脱,手一挥就要离开。蔡亨源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刘基贤的视线可及之处,他走到窗口,望着楼下,有辆出租等在那里。我就看着,看着蔡亨源上车走,就当作我们的最后一面,刘基贤想。 半晌后,蔡亨源出现在楼下,打开车门前往楼上望了一眼。十几层楼的距离模糊了双方的眉眼,但刘基贤知道蔡亨源找到了在窗边的他,遥遥相望也能对上眼神。蔡亨源伸进半个身子和司机说了什么,还没上车,那个司机就倒车离开了,没有丝毫要继续等的意思。刘基贤想到什么,猛地一转身往门外跑。 果不其然在电梯口等到了蔡亨源。他调整了下呼吸,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惊喜。“你回来干嘛?有什么东西忘了?” “是忘了一样东西。” 蔡亨源牵着他回屋,从书房拿出有着他们二人签字的A4纸,是当时的约法三章。“你当时忘了加合约有效期,我来给它加上。”他提笔写上,“就到2122年8月4号吧,还完为止。一百年的时间,足够你把一百万拿回去了。” 刘基贤还有点发懵,没理解蔡亨源的意思,就看着人举着合约纸走到自己眼前。蔡亨源的声音屏蔽掉周围的所有杂音,他只听得到“我不想要你的一百万”。 面前是突然放大的脸,那张他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帅的脸。刘基贤开始埋怨蔡亨源的嘴唇为什么那么软,吻得他心也好软。任何叫嚣着不可以的心理防线都不复存在,他被自己设下的规定圈住,狼狈又心甘情愿地缴械投降。 “我喜欢你,刘基贤。还有96次,你慢慢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