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oshttps://plume.pullopen.xyz/@/7asmine/atom.xml2023-03-09T02:43:29.521444+00:00<![CDATA[海峡之歌]]>https://plume.pullopen.xyz/~/在厄尔比斯的草地上/海峡之歌/2023-03-09T02:43:29.521444+00:00Eroshttps://plume.pullopen.xyz/@/7asmine/2023-03-09T02:43:29.521444+00:00<![CDATA[<p dir="auto">在各位阅读这个故事之前,我必须要提醒你们,记忆并不可靠,这个以回忆为噱头的故事或许只有百分之十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请各位读者务必分辨清楚其中的真真假假。</p>
<p dir="auto">一、</p>
<p dir="auto">步入二月后,我发觉我的泪腺越来越发达了。有时候听着邓丽君的《时の流れに身をまかせ》会不自觉流泪。悲伤会上瘾一样,我在课上也偷偷听这首歌,但是多亏了空条承太郎。他才十八,身高就已经远远超过同龄人,坐在我的前桌,能够挡住我哭得模糊的一张脸。</p>
<p dir="auto">某种意义上,我很谢谢空条承太郎。他高大,帅气(这点因人而异,我觉得一般帅)足够聪明,受人欢迎。作为我的前桌,凭借他的身高优势能挡住上课开小差的我;情人节我能收到从他储物柜里溢出来的本命巧克力,他的理由只有“太多了,你也尝一下”,我名正言顺的捡便宜,并且毫无羞耻心,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叫什么。他每一次问我姓名的时候,我只回答他“你无需知道。”</p>
<p dir="auto">上课老师会点我的名字,下课同学会叫我的名字,如此这般,在一个学年过后他还不清楚我叫什么的话,他也确实没必要记住我。</p>
<p dir="auto">但是这种安稳捡便宜日子并没有如我所愿过到毕业,这一切只是因为新来了一个转学生。</p>
<p dir="auto">花京院典明,他比空条承太郎更加不羁,居然带着一头红发就入学。这是隔壁班的朋友给我的情报。在花京院的“红发传说”持续一周后,我仍然没有亲眼目睹这个在我心里已经被刻下“暴走族”标签的转校生。</p>
<p dir="auto">我决定一探究竟。</p>
<p dir="auto">“还是亚洲人的脸看起来舒服啊。”我看到花京院后如是说,并且稍稍和空条承太郎那个继承了太多欧洲基因的脸做了下对比。</p>
<p dir="auto">当晚,我回忆起白天看见花京院时的感觉,并且经过同女友们的交流后,我们不约而同得出一个结论——我喜欢上了花京院典明,并且他也是我的真命天子。</p>
<p dir="auto">ture love啊。不仅是ture love还是first love。</p>
<p dir="auto">在周围人的怂恿下,我递出了我第一份情书。这里我要感谢那些给空条承太郎写情书的女同学们,我以学习为理由偷看了她们的情书,在嘲笑她们宣泄情感用词的同时,也不禁想到自己写出来的东西不会比她们出彩多少,于是嘲笑就此打住,反而更生一种同理心。</p>
<p dir="auto">我还主动问了空条承太郎还有没有巧克力。</p>
<p dir="auto">“巧克力?”</p>
<p dir="auto">“对啊,这两天情人节你不是收了很多吗?”</p>
<p dir="auto">“你没吃够我可以给你买。”</p>
<p dir="auto">“我有用。”</p>
<p dir="auto">空条承太郎的眼神扫描到我的桌上,从左到右,从草稿纸到装好的情书——虽然看起来还不够像一封充满爱意的情书——他才缓缓开口,“……吃完了。”</p>
<p dir="auto">“那么多呢。”我比划着,“全部都吃了?”</p>
<p dir="auto">“嗯,我喜欢巧克力。”</p>
<p dir="auto">交流便到此结束。</p>
<p dir="auto">但是第二天我还是收到了他带给我的巧克力,一盒,15个,包装的很简陋,却是我吃过所有的情人节巧克力中最好吃的。我吃掉三个,剩下十二个装进我自己挑好的包装盒里,当天下午连带情书一起交给了花京院典明。</p>
<p dir="auto">花京院意外的腼腆,对我饱含诚意的“喜欢你”有些措手不及,收下东西后,浅浅点下头便离开了。在没有得到他正式答复前,我并不觉得我的first love就此结束了,反而,这是黎明前的黑暗。</p>
<p dir="auto">周末两天是黑暗,周一是黎明。</p>
<p dir="auto">周一上课,空条承太郎第一次比我来得早。还是像往常一样,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他发育过度的背挡住我,非常方便我看漫画。</p>
<p dir="auto">“花京院叫你去楼道里等他。”承太郎突然开口,“你现在就去吧。”</p>
<p dir="auto">“你认识他?”</p>
<p dir="auto">“嗯。”</p>
<p dir="auto">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放下漫画书。</p>
<p dir="auto">女友们在之前关于love的讨论里质疑过我,难道是喜欢暴走族才喜欢花京院的吗?</p>
<p dir="auto">“NO!”我瞪着眼睛,“你们仔细看他就知道了,那种面相的人,怎么会是暴走族呢?染红色头发说不定是不得已呢。比如说……”</p>
<p dir="auto">“比如说?”女友们齐声质问我。</p>
<p dir="auto">“可能想让大家注意到他吧。”</p>
<p dir="auto">他对表白拘谨的样子,我的推断如今看来也不无道理。</p>
<p dir="auto">得到花京院的回复后我原路返回座位,教师在我后一步进来。承太郎从我进门开始便看着我,我回他一个略带疑问的眼神,他朝我摇摇头把眼神收了回去。</p>
<p dir="auto">承太郎继续充当我的“挡板”,混着老师讲升学意向的通知,我在日记本里写下“二月十七日,第一天(和花京院)!”随即又觉得幼稚,立马把这句话划掉。</p>
<p dir="auto">放学时花京院在停车棚等我,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一支玫瑰插在我背包的侧兜里。</p>
<p dir="auto">“你在听什么?”他一只手扶住我的自行车,一只手指着我的耳机,“可以给我分享一下吗?”</p>
<p dir="auto">“好啊。”我把另一半耳机递给他,“是邓丽君的歌。”</p>
<p dir="auto">“《时の流れに身をまかせ》”花京院边说边把我的车帮忙挪出来。耳机挂在耳朵上,两个人稍微分开一点就会失去歌曲的同步,我只好随他而动,保护这种脆弱。</p>
<p dir="auto">我故意绕了远路回家,花京院一直陪着我,耳机里自始至终只播那一首歌。当我告诉他我到家后,他说,你喜欢从那条路走吗?我笑笑说,你猜。</p>
<p dir="auto">我隐瞒恋爱这件事在我恋爱当天就以失败告终,因为所有人,包括我父母都看见了书包侧兜的那只玫瑰花。从那天开始,花京院每天都会送我一支玫瑰,有时候提早放在我的自行车上,有时候插在我的储物柜上。他总是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给我一支玫瑰。</p>
<p dir="auto">一个人十八岁就得到如此浪漫,很难不被认为是真爱。假使不是真爱,也足够变成回忆的资本。然而随着暑假的到来,花京院不再送给我盛放的玫瑰,他送给我只是花蕾期的玫瑰。每一次都是看着我的眼睛亲手交给我,时间不定,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天黑以后。送花时,他牢牢抓住我的手,好像自己随时会飘走,而我像根一样牢牢扎在地面上,抓住我,就是抓住一切。</p>
<p dir="auto">于是有一天,花京院消失了,循序渐进的,前一晚他把玫瑰静静放在我的手里就离开了。</p>
<p dir="auto">但我总是有感觉,仿佛默契已经形成,我知道这不会是最后的一面,还会有故事,还没到结束。</p>
<p dir="auto">直到承太郎告诉我,花京院去世了。</p>
<p dir="auto">“我们去游学,他坐的那辆车出车祸了,没有抢救回来。”</p>
<p dir="auto">“他没告诉我他去游学。”</p>
<p dir="auto">承太郎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坦白了一切,那种平静只让我觉得恐惧。</p>
<p dir="auto">“你要去他的葬礼吗?”</p>
<p dir="auto">“嗯。”</p>
<p dir="auto">葬礼上,我抱着那些越过花蕾期盛放的玫瑰走进黑压压的人群里,像已经熄灭的瓤材里的最后一点火苗。承太郎帮我拦住了花京院的父母,让我把这束刺眼的玫瑰抱进去。</p>
<p dir="auto">事后我和承太郎一起在咖啡店喝饮料,我问他,为什么后来花京院会送给我那些没有开放的花,难道他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死吗。</p>
<p dir="auto">“他可能希望你多爱他一点。”承太郎有点漫不经心地说,“盛放的花太容易枯萎了,不小心就会谢得七零八落。”</p>
<p dir="auto">临走时他问我升学意向,我说,就普通的考大学就好了。</p>
<p dir="auto">“我可能会出国。”他说。</p>
<p dir="auto">后来高三逐渐忙碌,承太郎忙着签证,托福,出勤率降到30%。没有他做我的前桌,我不得不打起精神好好听课。毕业那天我送他去机场,我们俩在路上分完了女孩们毕业典礼上送他的点心,吃到一半我说,“她们会很难过吧,自己的心意被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消化了。”</p>
<p dir="auto">他居然也笑起来,“一人一半,我一个人也消化不完。”</p>
<p dir="auto">“你不是说你很喜欢吃巧克力吗?”</p>
<p dir="auto">他装没听见,我也不自讨没趣,开启一些别的话题。</p>
<p dir="auto">分开的时候我祝他一路平安,我站在原地,看着曾经离我只有十五厘米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人海里。</p>
<p dir="auto">二、</p>
<p dir="auto">我已经连续昏睡三天了。</p>
<p dir="auto">倒时差对我的身体来说是一项无比巨大的考验,我能感觉到每一个器官都在拼命地确保我的大脑没有引燃爆炸。比这更糟的是我这样远渡重洋来美国,却还没有找到工作。当我意识到这件事情后,我的大脑突然开机了,瞬间变得无比清醒,堪比刚被擦干净的玻璃。我立马起身去街上买了一沓报纸,挨个打上面招聘信息预留的电话号码。</p>
<p dir="auto">最终,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我得到了一份色情电话接线员的工作。</p>
<p dir="auto">老板告诉我,这不是份容易的工作。我需要不停和客人沟通,有必要还得没话找话,要有一定的生理常识。“其余的你慢慢做吧。”她说,“不懂的可以问,失误了就扣工资,听起来也没那么麻烦对吧?”我报以微笑,说:“确实。”</p>
<p dir="auto">但是到了月末领工资时,我就没那么乐观了。我只领到勉强温饱的基本工资,其他的,被投诉完了。</p>
<p dir="auto">理由有以下这些,话题太生硬,不会聊天;口音太重,听不懂在说什么;你到底做没做过爱,你知道你在和我说什么吗?</p>
<p dir="auto">怀着沉重的心情,我接通了本月第一通电话。</p>
<p dir="auto">“你好。”我说。</p>
<p dir="auto">“你好。”对方听起来是个女孩,“你能保证这通电话不会被任何人听到吗?”</p>
<p dir="auto">“除了我们两个,没人会听到,也没人知道你是谁。”</p>
<p dir="auto">“你会自慰吗?”对面的音量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自慰”这个词里,“教我。”</p>
<p dir="auto">和其他同事充满暧昧和挑拨的对话里,我开启了我的“生理课程”。</p>
<p dir="auto">“你首先要把手洗干净,不能留指甲,不要带首饰。找到你的阴道口,慢慢向上……”</p>
<p dir="auto">我听见她及其克制的喘息,就知道她找到让自己舒服的地方了,我用声音指导她,当然只是一些高潮辅助,正到兴头上时,我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隐隐约约的一声“徐伦”。</p>
<p dir="auto">每个人都会有Deja Vu的时刻,比如此刻,我听见“徐伦”的时候,那个声音突然间和我同频。我的头皮瞬间发紧,好像有无数蚂蚁在脸上脖子上爬,我下意识挠痒,想要再次开口,对面却把电话挂了。</p>
<p dir="auto">过去的轨道突然和今天的轨道重合,我从最初的怀疑到最后确信这个人是空条承太郎只花了一周。因为周天晚上,这个女孩又接到我的工号,我们说到一半,她又对叫她“徐伦”的男人怒吼着,“我不姓空条了,我和我妈姓了,所以你能不能别管我了!”</p>
<p dir="auto">“你为什么偷车?”男人问她。</p>
<p dir="auto">“我没有。”徐伦说,“你当初不管我,现在也没资格管我。”</p>
<p dir="auto">“你母亲很伤心你知不知道!”</p>
<p dir="auto">“你还会在乎我妈妈吗?”徐伦说,“你真恶心,真虚伪。”</p>
<p dir="auto">“你在和谁打电话?”</p>
<p dir="auto">我听见男人的声音逐渐靠近,耳机里传来争执的声音,应该是两个人在抢手机,我鬼使神差地用日语说了一句,“空条承太郎?”</p>
<p dir="auto">对面沉默了,叫徐伦的女孩还在大喊,声音混杂着电流声,“你他妈把手机还我,出去,出去!”</p>
<p dir="auto">我瞬间摁下挂机键,五秒,十秒,直到办公室里所有嘈杂的,充满挑逗的话语重新传进我耳朵后,我才接着接通下一个人的电话。</p>
<p dir="auto">空条承太郎出国后我们的联系就断断续续,他说他换了新的手机号码,也搬了家。后来我给他发短信,写信都石沉大海。我越来越理解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句话,也就此放下了。而教空条承太郎女儿自慰这件事情简直是大海捞针般的概率,所以我越来越确定美利坚这片土地充满了无限希望,毕竟我也是被“机会”这两个字忽悠到这里来的。</p>
<p dir="auto">第二个月的投诉少了三分之二,我领到工资的那天万里无云,老天爷都为我开心,而老天爷为我庆祝的方式是把空条承太郎请到了我司楼下。他背对着我,再一次Deja Vu,如此这般,我总觉得没有好事发生。路都是向前走的,一旦总是有过去的事情缠着你,说明当初就没有解决干净,再狼狈也要负责下去。人生是个恒等式啊。我感叹到。</p>
<p dir="auto">我听见承太郎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装没有听见。随后他直接拦住了我,“好久不见。”</p>
<p dir="auto">“你谁啊?”</p>
<p dir="auto">我们四目相对,我败下阵来,“确实很久。”</p>
<p dir="auto">很久有多久呢?我在快餐店里咬着吸管想,大学四年,待业两年,工作十年,居然已经十六年啦。空条承太郎也快三十五了。</p>
<p dir="auto">“你过得怎么样?”他问我。</p>
<p dir="auto">我没回答他,直勾勾看着他,无奈地叹口气,“为什么高中的时候你那么受女生欢迎啊,我真的想不通,你分明就不会聊天说话。”</p>
<p dir="auto">他接不住我的话,我只好再开口,“一般。”</p>
<p dir="auto">“你给徐伦说了什么。”</p>
<p dir="auto">“你为什么知道我在哪工作。”我反问他。</p>
<p dir="auto">“我去通讯公司查了她的通话记录。”</p>
<p dir="auto">“你个烂爹。”我说,“居然擅自看女儿的隐私,怪不得她不要你管她。”</p>
<p dir="auto">“所以你给她说了什么。”</p>
<p dir="auto">“通知她更新网络套餐……”我说。</p>
<p dir="auto">“你们公司不是负责这个的。”他那种眼神说明他已经知道我到底是干什么的。</p>
<p dir="auto">“职业道德,不告诉你。”</p>
<p dir="auto">他挑起一只眉毛点点头,意思是不打算再追问我了,随后承太郎掏出一张明信片给我,“有麻烦了可以联系我。”</p>
<p dir="auto">“Ph.D”我读出明信片上的文字,“字写得那么丑,学习居然这么好。”</p>
<p dir="auto">“嗯。”</p>
<p dir="auto">我喝完他请我的饮料就离开了。那是一杯气太足的冰镇可乐,辛酸感直冲脑门,我怕可乐狼狈的从我嘴里鼻孔里喷出来,只好选择咬紧牙咽下去。即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流眼泪,虽然承太郎没看见,不过也够尴尬的,居然真的有人因为可乐气太冲而在大街上抹眼泪。我三十四了,还因为这么点小事难受,我妈在这个年龄早都能徒手端热菜了。</p>
<p dir="auto">值夜班的时候一个男孩问我,怎样追女孩。</p>
<p dir="auto">“首先,别想着她的样子打手冲。”</p>
<p dir="auto">“我没有,所以才打你们的电话。”</p>
<p dir="auto">“很好,接下来……”我沉默了一会儿,“每天…送她一支玫瑰吧。”</p>
<p dir="auto">“好老土,你多大了。”</p>
<p dir="auto">“三十多。”我回答,“你觉得怎样才不老土。”</p>
<p dir="auto">“我不知道所以才来问你。”</p>
<p dir="auto">“就送花吧。”我说,“免费的东西总是过时的,老土也没办法。”</p>
<p dir="auto">挂掉男生的电话,我拨给空条承太郎,“你和花京院关系有多好?”</p>
<p dir="auto">三、</p>
<p dir="auto">空条承太郎住在富人区,像野生动物园,一望无际中你能感受到哪里住着狮子,哪里住着斑马,他们各自为王,在海岸线边看似亲密地生活着。他们打招呼的方式是隔着一条双车道遥遥相望,然后点个头,嗓门大的领居会问声好。空条承太郎估计是那种点点头的类型,如果他主动朝你问好——那不失为一种杀人书。</p>
<p dir="auto">他领我进去,接了杯水给我。随后,向我娓娓道来他和他五六十的外公环游地球的故事,中间有法国人,阿拉伯人和花京院典明。他讲到最后好像抽签一样,停一下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再停一下再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最后告诉我,这些人死了。花京院被他抽中了。</p>
<p dir="auto">“你花了多久编好这个故事?”我问他。</p>
<p dir="auto">“这是事实,花京院不是死于车祸。我只是,想澄清一下。”</p>
<p dir="auto">“你还不如讲花京院就是死于车祸,我觉得前者更合理。”我说,“我不是小孩,不是说一句死亡就是长眠这种话就能糊弄的。”</p>
<p dir="auto">“我和他关系很好,非常好。”他说。</p>
<p dir="auto">“好吧,我知道了。”我说,“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给我讲那个故事。你是打算给纽约客投稿吗?”</p>
<p dir="auto">“只能投想象小说那类吧。”</p>
<p dir="auto">“故事逻辑都不自洽,应该选不上。”</p>
<p dir="auto">“也是。”</p>
<p dir="auto">他留我下来吃晚饭,我给他帮厨,徐伦进门的时候用一句简短的话概括了当时的画面,“抽烟,还和另一个女人。”随后摔门离去。</p>
<p dir="auto">我和空条徐伦在某种意义上也算老熟人了,这时候我却不敢开口,只给承太郎留下一句“你先自己吃吧。”然后我也走了。</p>
<p dir="auto">空条徐伦还没走远,她转头看见我后用非常标准的国际手势和我“打招呼”,而我作出了一种近乎自杀的行为,“空条徐伦,你听的出来我是谁吗?</p>
<p dir="auto">“我没和你爸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来找他是因为我俩曾经是高中同学,不是他抓我来盘问你的事情的。”</p>
<p dir="auto">在我几乎全盘托出的情况下空条徐伦还是头也不回的走出“野生动物园”,承太郎追出来,我问他,“你女儿是不是十六岁。”</p>
<p dir="auto">“嗯。”</p>
<p dir="auto">“我干这份工作四个月以来,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占了60%,而整个公司一天能接近四百通电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p>
<p dir="auto">“什么?”</p>
<p dir="auto">“徐伦只是其中最普通,最普通的一个,她如果因此受到惩罚,责备,孩子的家长也要受到同等的责备。”我说,“所以,好好说话,好好关爱她。”</p>
<p dir="auto">那天晚饭没有吃成,我和承太郎也不再见面,最多就是发发短信问一问对方的现状,再或者他打电话给我,问我空条徐伦的问题。</p>
<p dir="auto">“你早就该把她当一个女人看待了。”我说,“还把她当小孩,你活该受讨厌。”</p>
<p dir="auto">他沉思良久,最后给我一个完全跑题的回答,“我给你看张照片吧。”</p>
<p dir="auto">照片上是五个人的合影,花京院站在左上角,感觉比在校时黑了不少。我很少见到他笑得这么开心,哪怕是和我在一起也没有过。</p>
<p dir="auto">“还有,我离婚了。”</p>
<p dir="auto">女儿,同学,婚姻,他要告诉我的事情太多,自己都变得没有逻辑,上一件事没消化完,下一件事接踵而至,可是我又没法解决他的问题,只好草草回答,“离婚,也是好事。”</p>
<p dir="auto">“是。”他说,“周末见一面吧。”</p>
<p dir="auto">“不要聊太沉重的话题。”</p>
<p dir="auto">“可以。”</p>
<p dir="auto">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我清楚,我和他的共同话题只有高中生活和空条徐伦。徐伦不算沉重的话题,可是和女同学不停聊自己女儿算什么事。高中生活的话,啊…希望他别记得我把他的巧克力转手送给花京院的事情。</p>
<p dir="auto">于是,在周末的餐厅,他为了避免沉重的话题,只好再次回答我的问题,“我和花京院的关系真的很好。”</p>
<p dir="auto">“有多好,总得有个形容词吧。”</p>
<p dir="auto">“好到我们可以公平竞争一个喜欢的人。”</p>
<p dir="auto">“你肯定赢了吧,花京院那种人……”</p>
<p dir="auto">“我输了。”</p>
<p dir="auto">敏感如我,也知道话题迈入了灰色地带。</p>
<p dir="auto">“徐伦最近怎么样?”我问他。</p>
<p dir="auto">“如果你愿意见她。”</p>
<p dir="auto">“不要。”我说,“花京院赢了?”</p>
<p dir="auto">“嗯,几乎是碾压式的,像鲸鱼吞食浮游生物那样。”</p>
<p dir="auto">“你真的很不会聊天。”我擦擦嘴,“我吃好了,再见。”</p>
<p dir="auto">“去我家坐坐吧,徐伦和她妈妈一起住,今天不在。”</p>
<p dir="auto">然后我告诉自己,已经没有可乐了,已经没有可乐了!可是端上来的热菜盘为什么那么烫,为什么烫到我的眼泪都出来。我赶紧离席,承太郎追上来,我质问他,“为什么和我聊空条徐伦?她又不是我的孩子。为什么还要聊花京院,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死于车祸,难道他是最特殊的那个吗?我可以忘掉他的,也可以忘掉你的,为什么还要编那些假得离谱的故事,为什么你从来不会好好说话,为什么你现在还叫错我的名字?你该输,把你赢得太多的东西都还回来。”</p>
<p dir="auto">“我从来没有叫错过你的名字。”承太郎说,“是花京院从没叫对过你的名字。”</p>
<p dir="auto">我的眼泪。</p>
<p dir="auto">我失去了热菜盘,可是邓丽君的《时の流れに身をまかせ》开始在我脑内播放。</p>
<p dir="auto">“你给他的情书里,写错了自己的名字。”承太郎的手握住我的肩膀,“我帮他把花放进你的柜子,放进你的抽屉,因为他从来没进过我们班。这一切是因为我从不会好好说话。”</p>
<p dir="auto">我回忆起来,承太郎当时的眼神,他沉默地注视着我的书桌,书桌上是一封未完成的信。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的秘密,我只有匆忙地给它结尾。所以承太郎其实什么都知道,他告诉我花京院的事情时,那种无所不知的眼神并不是装出来的。他和花京院都看了那份情书,三七分取走了我寄托其中的热情。</p>
<p dir="auto">然后,我接受了一个本该在我十八岁时就该拥有的一个温柔又绵长的吻,虽然带着眼泪和哭花的眼妆。</p>
<p dir="auto">我最后还是见了空条徐伦一面,只有我们两个人。从我第一次接通她的电话时我就明白,她不是恶劣的人,我也不是去劝她立马和承太郎和好,我只是自私地觉得,或许我靠近她的十七岁,也能靠近自己的十八岁。</p>
<p dir="auto">“我十七了。”徐伦说,“可以拿驾照了。”</p>
<p dir="auto">“那就去考,不要想出门还要看别人的脸色。”</p>
<p dir="auto">四、</p>
<p dir="auto">承太郎说他在孤儿院资助了一个女孩。</p>
<p dir="auto">“你已经有一个女儿了,还要再领养一个?”</p>
<p dir="auto">“我不会领养她。”他说,“她只是长得有点像你。”</p>
<p dir="auto">这个女孩不像我,一点也不像我,我见过女孩后得出此结论。承太郎却坚持他的答案。回家后我告诉她,安吉丽娜茱莉都比这个女孩像我。当晚他问我,色情电话接线员一般会干什么。</p>
<p dir="auto">“提供情感支持。”</p>
<p dir="auto">“和自己做有什么不同吗?”</p>
<p dir="auto">“接线员能赚钱,做爱不能。”我说,“至少合法范围内不能。”</p>
<p dir="auto">“巧克力的事情,你记得吗。”我试探到,“高中的时候。”</p>
<p dir="auto">“嗯,我们俩经常把那些点心对半分。”承太郎似乎在思考。</p>
<p dir="auto">“是呢。”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不过也行。</p>
<p dir="auto">“你把我给你的巧克力转手送给花京院了吧?”</p>
<p dir="auto">“啊,你生气了。”</p>
<p dir="auto">“哈哈哈没有。”承太郎突然笑出来,“我很少吃甜食,那盒巧克力是我让花京院帮我买来的。”</p>
<p dir="auto">我笑起来,“我吃了三块,还剩十二块。”</p>
<p dir="auto">“剩下的我和花京院分着吃了。”承太郎说,“本来是给你的,结果你吃的最少。”</p>
<p dir="auto">其实那天晚上聊到很晚才睡,我感觉我们两个都有意思,不过太晚了,要是再早一点就好了。</p>
<p dir="auto">睡前他问我,有没有看过晚上的海。</p>
<p dir="auto">我说没有。</p>
<p dir="auto">许诺没有答案是很危险的。承太郎一早就走了,留下一张字条让我不用担心,他去保释徐伦,他说她撞到人了,是场很严重的交通事故。</p>
<p dir="auto">然后我等来一张讣告和一堆领养手续。承太郎不领养那个孩子,他离奇死亡后却让我领养她。我打算去孤儿院撤销领养手续,可是女孩看我的眼神……她好像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拥有家庭的生活了。我最终没有撤销领养,但是手续还要很久,至少得三个月。</p>
<p dir="auto">法医说徐伦和承太郎都死于溺水,这个故事最后变成投资失败的父亲打算跳海,女儿去救他,结果两个人都死了。很合理,我却不相信,如果此时再来一个人编个故事给我,我也许就信了。</p>
<p dir="auto">我继承了承太郎的财产,我一辈子都没想过能有这么多钱。我还收拾出他的一些私人物品,笔记本之类的,一部分记了海洋生物,一部分是日记。我想不到这种人还会写日记,其中几页记仇,比如哪个老师他看不顺眼啦,谁欺负他啦(承太郎还能被人欺负?),剩下的,大部分是高中时候的东西。其中还有一些和花京院传的无伤大雅的纸条,大概是,这个游戏好不好玩,那个漫画好不好看的事情。</p>
<p dir="auto">相比之下,花京院的字太清秀了。我高中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承太郎居然会传纸条,还是用日记本传。应该是升学讲座的时候传的吧,我想。</p>
<p dir="auto">收拾完他的东西,领养机构突然通知我要提前手续。</p>
<p dir="auto">“因为她有先天角膜发育不良,需要赶紧移植角膜。”对面的声音十分平静,“你需要在四个小时之内完成手续。因为空条承太郎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了。角膜最佳移植时间是四十八小时以内。”</p>
<p dir="auto">“这和承太郎有什么关系?”</p>
<p dir="auto">“他自愿把角膜捐给这个女孩。”对面说,“他没有和你说吗?”</p>
<p dir="auto">“说了。抱歉,我忘了。”</p>
<p dir="auto">没说,什么都没和我说。</p>
<p dir="auto">我把手续办好,最终以她监护人的名义签了手术通知书。</p>
<p dir="auto">我还没有当过妈妈,但是我却对她说,“等眼睛好了,和妈妈一起去看海。”</p>
<p dir="auto">五、</p>
<p dir="auto">邓丽君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小孩喜欢听嘻哈。</p>
<p dir="auto">幸好我女儿不爱听。</p>
<p dir="auto">她一天晚上睡不着来找我,我哄着她睡觉。最后她没睡着,我也没睡着。我们母女俩在黑暗中相顾无言,最后我说,把衣服穿好,我们看海去吧。</p>
<p dir="auto">五分钟后我们整装待发,坐进车里。收音机在半夜复古电台,又响起《时の流れに身をまかせ》</p>
<p dir="auto">我问女儿她能不能看到明天,她说不行,她只是个普通人。</p>
<p dir="auto">“有的人可以。”我说,“奇怪吧,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于是把角膜捐给你。”</p>
<p dir="auto">“空条承太郎,我记得他。”她说,“以前你们俩一起来看过我。”</p>
<p dir="auto">“对。”我把车熄灭,和她一起下车走进沙滩。</p>
<p dir="auto">夜晚比较容易让人敞开心扉,女儿坦诚讲自己睡不着是因为有男生追求她,每天给她送花,让她有点烦。但是她又想,他可以带她出去玩。</p>
<p dir="auto">“因为他会开车。”</p>
<p dir="auto">“你十七了,可以自己考驾照了。”我说,“不要因为玫瑰就止步。”</p>
<p dir="auto">一如我曾经告诉空条徐伦的。</p>
<p dir="auto">海风中我的孩子看向我,那双眼睛,在月光下,到底谁在注视我。</p>
]]><![CDATA[two of them kissed last night]]>https://plume.pullopen.xyz/~/在厄尔比斯的草地上/two%20of%20them%20kissed%20last%20night/2023-03-08T16:47:49.827541+00:00Eroshttps://plume.pullopen.xyz/@/7asmine/2023-03-08T16:47:49.827541+00:00<![CDATA[<p dir="auto">希斯拉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自然的人,他进来只给了一个友善的眼神,她自己就把衣服脱了。先从上衣脱起,双手交叉在衣领处,伸手就卸下一件——她没有穿内衣,然后是牛仔裤,右手垂下去,食指和大拇指轻巧地解开纽扣,再摸索到拉链,手臂轻轻一摆,腰身就此解放。此过程中她甚至没有低一下头,最后脱裤子时,她才深深地弯着腰把裤子褪到脚腕,左右脚先后出来,像跳出什么圈套。至此,她把衣服叠好放在脚边,看向希斯拉德,“要我怎么做呢?”</p>
<p dir="auto">希斯拉德诧异于她熟练的一套动作,机械地点点头说,“坐在椅子上,抱住右腿就可以了。”
随后他面向学生们说,“现在可以开始画了。”</p>
<p dir="auto">希斯拉德在指导学生们素描的间隙看向台上几乎全裸的女生,她泰然自若如同一座雕像,好像就应该在那里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供后人仰慕一样。课程结束,女生活动身子,又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p>
<p dir="auto">“阿谢姆?”希斯拉德说,“我没记错名字吧,你很专业。”</p>
<p dir="auto">阿谢姆笑了一下,“不是专业的,我是看这个活能发呆还有钱赚才来的。”</p>
<p dir="auto">“那欢迎你以后多来我们这里发呆。”希斯拉德把她的包递给她,“钱已经给你了……嗨,哈迪斯!”</p>
<p dir="auto">“今天说好要去吃那家新餐厅在哪儿?”哈迪斯点点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找那么偏的地方去探店。”</p>
<p dir="auto">阿谢姆听到哈迪斯这个名字的时候悄悄转了面向,背对着那个男的。然而背对不能解决一切,她的背灵敏感觉到哈迪斯已经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下一秒,他问,“这是谁。”</p>
<p dir="auto">“今天的模特。”希斯拉德说,“很专业的!”</p>
<p dir="auto">阿谢姆带好口罩转头和他打招呼——只是抬了抬手,甚至没有出声。</p>
<p dir="auto">“阿谢姆。”哈迪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听起来像对自己陈述她的存在,可能也有说服的成分。</p>
<p dir="auto">“原来你们认识啊。”希斯拉德说。</p>
<p dir="auto">认识这个词太敷衍了,点头之交也叫认识,她和哈迪斯……</p>
<p dir="auto">“你为什么在这里?”他打断了阿谢姆后续的想入非非。</p>
<p dir="auto">“赚钱。”</p>
<p dir="auto">“既然都认识,不如晚上一起吃饭。”希斯拉德拍拍手,把两个人搂在一起,像哄小孩一样,“哈迪斯发奖金了,他请他请,你不要客气。”</p>
<p dir="auto">哈迪斯不会喝醉,阿谢姆也不会喝醉,两个人脚边已经各放了三罐空啤酒,希斯拉德红着脸吃菜,越发话唠,“哈迪斯是闷骚类型的哦,我偷偷测过的,嘴硬心软啦!我还欠他三千没还呢。”</p>
<p dir="auto">“希斯拉德还是老样子。”阿谢姆用牙尖磨着筷子,“你什么都没告诉他,哇,还是一如既往的可靠呢。自己把所有事情都负责起来,哈迪斯你好伟大。“</p>
<p dir="auto">末了她用力拍了两下手,意为鼓掌。</p>
<p dir="auto">哈迪斯顺了顺希斯拉德的背,悄悄向他提议要不要先回去,希斯拉德的意识明显不清晰,对于他询问的语句答非所问。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架起希斯拉德往店门口走。哈迪斯无视了阿谢姆的挑衅,“你家在哪儿。”</p>
<p dir="auto">“我睡大街。“阿谢姆用舌头轻轻抵着嘴角,“你带他回去吧,不用管我。记得结账就行。”</p>
<p dir="auto">他头也不回的带着希斯拉德离开,阿谢姆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一点二十七。店员过来提醒十二点要关张,阿谢姆点点头,又要了一份单球冰激凌。不知道是吃乏了还是吃饱了,她眼看着单球冰激凌化成奶昔,百无聊赖地咬着勺子。还有五分钟十二点,店员已经做好赶她走的准备了,看那个小男生摩拳擦掌要对顾客发泄今天一天的不满。</p>
<p dir="auto">“外面下雨了。”哈迪斯在十二点钟声敲响前,拎着滴水的伞走进店门。</p>
<p dir="auto">“啊,是吗?”阿谢姆仰头把化成甜水的冰激凌喝掉,“我又点了一份冰激凌。”</p>
<p dir="auto">她看着哈迪斯掏钱包结账的样子反思自己是不是欺负他已经变成习惯,没见到他那张少年老成的脸已经四五年了,居然,居然。有什么可居然的,如果说“哈迪斯居然还对她的任性这么包容”那也太落俗了,八年前他们在亚马乌罗提终日无事搞破坏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定哈迪斯会被他纠缠一辈子。不只是阿谢姆主动要为他拴上一条绳子,哈迪斯也自愿被她套牢,或许在某些不为人知的时刻,哈迪斯为了缓解寂寞还会紧紧那条绳子。</p>
<p dir="auto">店员呼之欲出的指责被哈迪斯的钞票打断,阿谢姆亲眼看着店员的表情从哈迪斯掏钱包的那一刻变得如沐春风,“欢迎下次再来。”</p>
<p dir="auto">阿谢姆挤了挤嘴角,好丑的假笑。她也是,店员也是。</p>
<p dir="auto">外面的雨只大不小,哈迪斯撑一把普通尺寸的伞,雨水从脚底掀起,两个人在街上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阿谢姆贴在哈迪斯胳膊上,胳膊深深探进他的外套里,脸埋在他潮湿的领子前,“你不是最讨厌这么做吗?”</p>
<p dir="auto">“你应该庆幸我没有一脚把你踹开。”</p>
<p dir="auto">阿谢姆哈哈一笑,再也没有出声。和没有吸收到营养的寄生体一样,简单用呼吸来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她闭上眼睛,攀附着他,哈迪斯怎么做她照做就行。虽然大学时期大家都说哈迪斯,希斯拉德和她总是最有默契的,但其实她只和希斯拉德有默契,对哈迪斯一切都是直觉,仿佛她在他身上长了一双预测的眼。</p>
<p dir="auto">阿谢姆感受到和哈迪斯亦步亦趋地走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但是身上的潮湿感仍旧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是跃进了更深的海里,只有瓷砖铺就的地方才会在雨天越发潮湿。他们当初在亚马乌罗提读书,那里总是多雨,整个城市变成深海里的沉船,呼吸要比平时更用力才能活下去。从厄尔庇斯回去的路上三个人会被淋得湿透,中途随便躲进一个实验室,实验室都是水泥地,墙皮被潮气揭下来,阿谢姆享受身上的湿气被一点点吸走的感觉。不过由此看出,哈迪斯和她分开后,他的生活走向基本符合了一个被期待的轨道——不错的大学毕业,不错的工作,不错的房子。</p>
<p dir="auto">“到了。”他说,伞早早被收起来,他取出钥匙打开房门。</p>
<p dir="auto">阿谢姆很听话地把鞋脱在门口,站在地垫上。</p>
<p dir="auto">“你得穿我的衣服了。”哈迪斯说,“都是新的,但是没有内衣裤。”</p>
<p dir="auto">“好吧,没事,我困了。”她抬头环顾四周,找不到钟表。</p>
<p dir="auto">“已经快一点了。”他说着走进浴室,示意阿谢姆跟他一起,“你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就行,我一会儿把换洗衣服放在门口。”</p>
<p dir="auto">阿谢姆又重复了一遍今天在画室的动作,褪干净衣服,扳起开关。半个小时过去,她迟迟不愿出来,哈迪斯敲了敲门,问她怎么了。</p>
<p dir="auto">“哈迪斯,我们认识多久了。”</p>
<p dir="auto">“你说的是哪个时候。”</p>
<p dir="auto">哈迪斯和她说话的时候隔着淋浴的水声,她的声音被冲得很淡。哈迪斯刚入学那年亚马乌罗提发生了水灾,希斯拉德和他一起爬到主教学楼的楼顶——上面堆了很多杂物,大部分是往年毕业生的作品,不论是水彩还是油彩,在这里呆久了都模糊在一起,除了一部分雕塑作品——不过他们都被东倒西歪地堆起来。</p>
<p dir="auto">“外面下雨了吗?”</p>
<p dir="auto">希斯拉德才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他只闻其声但还是回了一句,是的,很大,一层已经被淹了。对方还是不露脸,我就说,怎么能把美术学院建在亚马乌罗提呢。哈迪斯不明所以地啧了一声,那你有何高见?这时候对方才出现,怀抱一座头部石膏雕像,请他们两个帮忙把雕塑摆好。</p>
<p dir="auto">“没有。”对方把高高堆起的雕塑一件件下在棋盘格的地板上说,“只是我的作品被淹了,我发个牢骚。”</p>
<p dir="auto">“他叫哈迪斯,我叫希斯拉德,我是油画系的,他是雕塑系的。”希斯拉德说,“你呢。”</p>
<p dir="auto">“阿谢姆。”她说,“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学什么的。”</p>
<p dir="auto">三个人在被雨声埋没的楼顶,把雕塑作品排开摆好,颇有千军万马的阵势。然后他们面对着这群或头,或身,或手的作品席地而坐。阿谢姆说,十四人这帮老头,既然陆地上也这么多水,为什么不干脆把城市建去海底。我们还可以画画鱼类写生。希斯拉德补充道,不止有老头哦!阿谢姆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大笑,哈迪斯坐在一边骂了句神经病。阿谢姆反问他不好笑吗,他说,我对这种弱智笑话过敏。</p>
<p dir="auto">“过敏反应一般第二次才会发生,第一次就笑笑吧。”阿谢姆说。</p>
<p dir="auto">哈迪斯从下雨开始就纠结的眉头在听完这句话后终于展开了,他摇摇头,阿谢姆和希斯拉德对视偷笑。</p>
<p dir="auto">“那年水灾。”哈迪斯在浴室外回答她。</p>
<p dir="auto">“是的,那天开始。”阿谢姆关掉水后叫了他的名字,“哈迪斯。”</p>
<p dir="auto">阿谢姆为了多赚些零用钱去当了学院素描课的裸模。哈迪斯和希斯拉德看见她流畅得如蜕皮一般脱下自己的衣服,她就这样展示着自己,从头发丝到乳房,从肚脐到耻骨,从盆骨到脚趾,除自我外排斥着一切那样展示自己。哈迪斯和希斯拉德并排在最前排走笔,下课后两个人在教室外等她穿好衣服,如果有空他们就去厄尔庇斯写生睡觉,没空就去主教学楼顶玩一些有的没的。阿谢姆大三的时候挂科了,她跑去割掉哈迪斯泥塑作品的鼻子,还把希斯拉德的油画毁了,最后三个人齐齐留校补考。希斯拉德虽然平常嘻嘻哈哈这次却真的发火了,哈迪斯在希斯拉德骂到兴头上的时候打断了他,“理由。”</p>
<p dir="auto">“亚马乌罗提以外的地方会看见星球爆炸。”阿谢姆说。</p>
<p dir="auto">希斯拉德沉默了,他拉起阿谢姆的手说,你不能因为这件事故意挂科留校,现在和我走,向院长求情,哈迪斯,你也是。</p>
<p dir="auto">阿谢姆一点儿不反抗,哈迪斯则在后方远远地跟着他们两个。阿谢姆途中开口说,我知道你的反应会是这样的,希斯拉德,哪怕你知道真相也不会说出口。你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人们一旦看到天体爆炸,聪明的人就会立马明白下一个就是我们,他们的记忆全部会被消除,而那天亚马乌罗提会下雨,没有人会看见一颗不起眼的星星消失。所以,除了这里的人,其他人都会失去自从天体异变开始以后的记忆。而这件事除了观测园的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p>
<p dir="auto">够了,是赫尔墨斯告诉我的,你也听到了。希斯拉德说,我们的星球毁灭将是以后的事情。</p>
<p dir="auto">“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哈迪斯问希斯拉德。</p>
<p dir="auto">“我想让我们三个人再也不要认识,那天我们去楼顶躲雨是我这一辈子做过最蠢的事情。”希斯拉德说,“或者说,带上你,哈迪斯,这才是我后悔的事情。”</p>
<p dir="auto">“希斯拉德……”哈迪斯说,“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解决。”</p>
<p dir="auto">希斯拉德放开阿谢姆,很释然地笑了,他朝哈迪斯摆了摆手,转身离开。</p>
<p dir="auto">“希斯拉德,如果你不愿意留下来,拿好这个,放好,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阿谢姆追上去往他手里放了什么。</p>
<p dir="auto">阿谢姆最终说服了哈迪斯留下来,两个人明白,他们只需要安静地等待,等到亚马乌罗提开始落雨。这天来得很巧也很突然,补考结束后就已经下起了小雨,哈迪斯把阿谢姆几乎圈在怀里,两个人一路跑进主教学楼。</p>
<p dir="auto">“你对希斯拉德说什么了。”</p>
<p dir="auto">“你怎么老是对这一个问题耿耿于怀。”阿谢姆从浴室的门缝里伸出手,“衣服给我。”</p>
<p dir="auto">“我什么时候还问过。”</p>
<p dir="auto">“就是希斯拉德走后我们去补考的那天啊。”阿谢姆把衣服穿好出来,“我能随便看看你家吗。”</p>
<p dir="auto">哈迪斯点点头。</p>
<p dir="auto">阿谢姆和哈迪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随着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两个人却更加沉默,阿谢姆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和哈迪斯面对面。希斯拉德那里还是晴天吧,阿谢姆说。嗯,哈迪斯这样回答道。哈迪斯,你能回答我在图书馆问你的问题吗,她问。</p>
<p dir="auto">图书馆放满过期书目的角落里,阿谢姆主动吻了哈迪斯,她跪在凳子上,捧起他的脸,交换了一个粘腻的吻。
“哈迪斯。”阿谢姆说,“要落雷了,你快回答我。”</p>
<p dir="auto">哈迪斯看着阿谢姆的眼睛,仿佛大脑被抽动,飞速旋转起来。他的爱很迟钝,希斯拉德在厄尔庇斯和她躺在一起咬耳朵,哈迪斯画写生。阿谢姆的手有意无意地揪着地上的草,最后起身,她把草攒成一团扔在他身上。希斯拉德在很多不经意的瞬间也吻过阿谢姆,但是一个能坦然在二十多号人面前裸体的人,那种若有似无的吻如同饮食,他看见了阿谢姆给哈迪斯的那个吻,两个头颅交错,哈迪斯的手牢牢扣住她的脑袋。希斯拉德从未见过哈迪斯如此渴望过什么东西。</p>
<p dir="auto">哈迪斯附身向她,几乎是虔诚的跪拜一样,他主动地吻一个人。</p>
<p dir="auto">“你还留着这些东西。”</p>
<p dir="auto">哈迪斯从浴室出来,看见阿谢姆在他的卧室翻箱倒柜找出画册。它躺在阿谢姆地怀里,内页是他和希斯拉德的画,准确的说,是一本作业集,内容是阿谢姆的裸体,有躺有坐,有蜷缩有舒展,每一笔都诚实的记录了阿谢姆那时候的样子。哈迪斯本想辩驳,但他没有,只是抽走了她怀里的画册,“折角的画是希斯拉德的,没有折角的是我的。”</p>
<p dir="auto">两人的画风不尽相同,不需要折角也能分辨出来。哈迪斯有种报复的心理存在。</p>
<p dir="auto">“你甚至没有给自己的毕业作品留念。”阿谢姆挑起眉毛耸肩,“哪怕希斯拉德失去那段记忆,回过头来他还是能知道你其实是个闷骚,嘴硬心软。”</p>
<p dir="auto">哈迪斯沉默应对,用行动把她赶出卧室。阿谢姆又去阳台转了一圈,最后躺在地板上,扯着哈迪斯的裤脚说,“后来我去了亚马乌罗提,那里整真的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怎么做到的呢,原来我们在那里吵架做爱学习,现在一切都被祭献给了佐迪亚克。他作为神能明白这些东西吗?人类渺小的高潮能带给他欢乐吗?</p>
<p dir="auto">“哈迪斯你蹲下来,摸摸我的心脏,它跳动的频率有没有变化,明天,你再去摸摸希斯拉德的,看看我们有什么不同,是否记忆也被献给人造的神,除了他的肉身我们什么也没留下。”</p>
<p dir="auto">哈迪斯很多时候不会把阿谢姆的疯言疯语当一回事儿,她对世界的认知只有在象牙塔里才能被包容,他自大地想。</p>
<p dir="auto">雷声好像要把一切吃进嘴里,哈迪斯十分自然地把她放到自己身上,帮她脱掉上衣,他在梦里很多次看见过阿谢姆迷离且溢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他,嘴唇像鱼鳃那样翕动。</p>
<p dir="auto">她在说什么。</p>
<p dir="auto">哈迪斯用牙齿轻咬着她的乳房,另一只手解开她的裤链,向更深处探去。阿谢姆的脸紧贴着哈迪斯的耳朵,逐渐潮湿的空气让她不得不加大呼吸的力度,他伸向她下体的手掌好像是种子,酥麻感从那里开始生根发芽,最后一阵雷声,伴随着闪烁进这里的电光,她借其和哈迪斯对视,扭动腰身,第一次在不属于自己的手掌上高潮。</p>
<p dir="auto">阿谢姆穿着他那条过于宽大的中裤,屈膝时双腿还摇摇晃晃,他无意看向逐渐延伸向她私密部位的大腿根。她从来都是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被触摸也好,被伤害也好,被亲吻,被揉捏,她理所应当地接受一切。哈迪斯,即使在其他人眼里他严肃不可侵犯,但是他难以抗拒阿谢姆的吸引,虽然他们每一次欢愉他都低头亲吻他,那种意味的低头不是控制和征服,是心甘情愿把他的头颅献给她,恳求她,为自己带上一条锁链,只要她想,她只需拽动手里的绳子,哈迪斯便心甘情愿为她降低身姿。</p>
<p dir="auto">阿谢姆起身站在他面前,像捡起一颗苹果那样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让他感受那块被柔软脂肪覆盖的心脏如何跳动。她亲手为他松绑,就像她曾经亲手捆绑他。</p>
<p dir="auto">“够了。”哈迪斯放下手,“很晚了。”</p>
<p dir="auto">“哈迪斯,你也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在希斯拉德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融洽到了顶峰。”她说,“因为总有人在让步,最开始是希斯拉德,后来是你,现在该我了。”</p>
<p dir="auto">第二个学期,她没有主动去认识希斯拉德。哈迪斯是他很久前的朋友,所以那段记忆没有被删除。哈迪斯和她很默契地不再联系,因为他们明白希斯拉德想要主动失去记忆的原因,阿谢姆的爱是活水,来来去去是常事,哈迪斯的爱是死水,很容易缺氧变质。毕业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留下了一张合影,希斯拉德的表情很不自然,因为他不认识阿谢姆,不过出于好心还是留了念。</p>
<p dir="auto">就是这样,毕业后哈迪斯和希斯拉德办了一间画室。阿谢姆去找兼职时并没有想到对面的人是希斯拉德,他还是那副老样子,待人接物都随和友善,有时候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她看见希斯拉德的时候,也断定了哈迪斯在这里。
这不是什么阴谋,撑死是一种恶作剧,她把握好尺度,以免惹怒哈迪斯。</p>
<p dir="auto">缓慢流逝的关系误让阿谢姆以为哈迪斯已经慢慢放下,可是现在再次和他交流,她发现哈迪斯几乎是乐在其中,他沉溺在回忆里难以自拔,拒绝了她的松绑。</p>
<p dir="auto">“我们三个里面,最可悲的是你,其次是我,最后才是希斯拉德。”她说。</p>
<p dir="auto">哈迪斯回答她,“你来得太迟,不如不来。迟到的人从来都是最可恶的。”</p>
<p dir="auto">“可是我就是给你惹麻烦的性格。”阿谢姆双手掌在他的脖颈处,踮起脚去吻他。</p>
<p dir="auto">哈迪斯粗暴地把她摔到床上时,她恶趣味地问他,你和别人做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我,我想过。</p>
<p dir="auto">“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p>
<p dir="auto">“我的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p>
<p dir="auto">他伸手钳住她的嘴,用那种压倒性地姿态低头看她,“别说话。”哈迪斯脱下她的裤子只是简单做了下润滑就插了进去,阿谢姆的一条腿搭在他的肩膀上,随他去,要怎样操她都好,用何种让她感到屈辱的姿势她悉数接受。阿谢姆在他沉浸于愤怒和快感的时候看着他,从镜子里,或者直视他。等他累了,终于想要松开钳住她嘴的那只手的时候,天已经亮了。</p>
<p dir="auto">哈迪斯朝她相反的方向倒下,阿谢姆擦干净哈迪斯射在她身上的精液和她自己分泌的阴液,缓慢地爬到哈迪斯的身上。她看见哈迪斯哭了,她的嘴唇像海绵一样,点在他的眼角,轻轻地吸去那些苦咸参半的液体。
哈迪斯把被子盖好,紧紧裹住两个人融化在一起的身体,“这里早上很冷,不要生病了。”</p>
<p dir="auto">阿谢姆没听见,她入睡很快。</p>
<p dir="auto">阿谢姆还是在希斯拉德的画室继续打工,她说她以前也是学美术的,可以帮忙给他监督画室学生。希斯拉德很开心的同意了,工资当然也水涨船高,啊,不过都出在哈迪斯身上。</p>
<p dir="auto">“原来我们三个是一个学校的啊。”希斯拉德在一次吃饭的时候说,“真可惜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不认识,不然我一定会追你。”</p>
<p dir="auto">“是吗,不认识才是好事。”阿谢姆说,“亚马乌罗提那种环境可不适合谈恋爱。”</p>
<p dir="auto">“天气一直阴沉闷热,谁有心思玩这些。”希斯拉德说,“倒是很适合哈迪斯,我还想不出他热恋会是什么样子。”
阿谢姆和希斯拉德相视一笑,“我也想不出来。”</p>
<p dir="auto">“你还去过亚马乌罗提吗。”希斯拉德问,“被祭献过后的土地是什么样的。”</p>
<p dir="auto">“变成海了。”她说,“陆地被送给佐迪亚克,它就在海下继续存在。”</p>
<p dir="auto">阿谢姆毕业作品是行为艺术,她的吻免费,拥抱需要十块钱。在所有支持她毕业作品的八十二个人里,只有三个人吻了她,他的学长赫尔墨斯,学姐维涅斯,还有哈迪斯。不过哈迪斯同样支付了十块去拥抱她,希斯拉德站在远处等哈迪斯做完这些事后撑起了伞。</p>
<p dir="auto">“看这个天气又要下雨。”希斯拉德对哈迪斯说。</p>
<p dir="auto">“反正也快毕业了。”</p>
<p dir="auto">阿谢姆毕业后一直在各地旅行,现在的小亚马乌罗提不过是她其中一个目的地。某个周末,她提议一起去厄尔庇斯看看,两个人都欣然接受。他们决定在希斯拉德家睡一觉,第二天启程去厄尔庇斯。</p>
<p dir="auto">哈迪斯和希斯拉德在客厅打地铺,让阿谢姆去睡卧室。她走进希斯拉德卧室的瞬间就知晓了一切——窗台上是盛开得热烈汹涌的水仙花,它的味道充斥着一整间卧室。</p>
<p dir="auto">当初他们去厄尔庇斯,开得最旺的就是水仙花,最后阿谢姆交给希斯拉德的东西是水仙花的种子。记忆是后天塑造的,但是嗅觉连接的神经在反应时是靠本能,阿谢姆希望用普鲁斯特效应让他在某个时候能记起她。</p>
<p dir="auto">夜深她躺在床上,感觉到有人悄悄进来,是希斯拉德,他蹲在床头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在她的发间。</p>
<p dir="auto">“我知道你还没睡。”他说,“那年暑假,我拿到种子的时候就种下了。记忆删除的那个月水仙花刚好开放。我从来没有忘记任何事情,但是我看见你和哈迪斯逐渐疏远,我居然有些开心。但是我也遵守了规则,我没有去主动认识你。”
阿谢姆坐起来,十指伸进他的发间,他的发根还很潮湿。</p>
<p dir="auto">“我知道现在太迟了,但是能不能给我一个免费的吻。”</p>
<p dir="auto">阿谢姆低头吻他,希斯拉德除了这一个吻不再要求更多,结束这个吻他自己就走了。</p>
<p dir="auto">“你原来没有忘记。”哈迪斯和希斯拉德并排躺在一起,“看来我最傻,只有我没看出来。”</p>
<p dir="auto">“只能说明我演技好。”希斯拉德笑出声。</p>
<p dir="auto">第二天到厄尔庇斯已经是晚上了,希斯拉德从后备箱拿出了帐篷,三个人搭好帐篷躺进各自的睡袋。</p>
<p dir="auto">“好吧,搞了半天我们谁都没逃出去。”阿谢姆说,她躺在最中间。</p>
<p dir="auto">“不是挺好的。”希斯拉德说,“怎么能说叫逃呢,全世界只有我们三个人没有失去任何一点记忆,只不过代价有点大,是整个亚马乌罗提沉没。”</p>
<p dir="auto">哈迪斯没说话。</p>
<p dir="auto">三个人安安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厄尔庇斯是一片一片的树林拼起来的,混合了不少奇怪生物的叫声。</p>
<p dir="auto">“哈迪斯你是不是在偷偷唱歌。”希斯拉德问,“好难听。”</p>
<p dir="auto">“神经病,是牛蛙在叫。”哈迪斯说。</p>
<p dir="auto">“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谢姆大笑不止,希斯拉德在一旁附声。</p>
<p dir="auto">阿谢姆很快睡着了,奔波的一切在此刻的厄尔庇斯停下,只是因为她选择闭上眼睛。她如愿梦见亚马乌罗提在海底被重建,而主教学楼的楼顶是唯一一个在海上的地方,只有她,哈迪斯和希斯拉德能享受到不被海水折射后的阳光。她亲吻每一座石灰雕像,而最后是哈迪斯和希斯拉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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